不遠處的灶爐邊上,只瞥到一抹明粉色的布料一閃而過。
我頓住了腳步,心下已是瞭然。
回過身,謝惟似乎才鬆了口氣。
一路上,謝惟一副關心則亂的樣子。
卻又無意間頻頻回頭,彷彿在擔心什麼。
前腳剛回到房中。
一家僕後腳便急匆匆地跑過來,對他吹了些耳邊風。
隨後,謝惟拉著我的手。
面上滿是依依不捨和愧疚:
「最近外面不太平,我與各長老還有事情要商議,不知何時才能歸家」
「夫人若是乏了,先歇下便是。
」
應聲的話還沒說出口,他便急匆匆轉身衝了出去。
徒留一室的寂靜。
或許是離那天越來越近,這幾日總是睡得不太安穩。
「夫人醒了?」
迷迷糊糊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費力撐起身子睜開眼,腦袋似乎有些昏昏沉沉。
難不成還真染上了風寒?
還沒來得及開口,謝惟連忙交代:
「我命人熬了藥,你躺著好好休息便是,為夫去去就回。
」
話還沒說完他便站起身,彷彿十分急切。
望著謝惟離去的背影,我有些微微愣神。
難道他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鬼使神差,我遣散了侍女,獨自跟著謝惟出了宅子。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在集市上精心挑選了禮物。
又親眼見他挽上了另一位女子的臂彎。
兩人一同戴著面具,逛著燈會,好不親密。
女子那活潑嬌俏的身影,不是蘇苒又是誰?
在漫天華燈下。
兩人閉目相對,彼此許下自己的心願。
在這閉眼的片刻之間──
他是否會想起,今日也是我們初見的日子,亦是我們相識的第五個年頭。
哪怕一秒?
十二年前,裴家慘遭滅門。
全家上下二十三口,僅餘我一人。
逃出生天後,我改母姓為黎。
後因年紀尚小,受人脅迫,被拐進閣中當了刺客。
迫於生計,我幾乎每日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
不出幾年,身上已經大小傷痕無數。
在江湖上結下的仇怨更是數不勝數。
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個大單。
要刺殺的目標,是霜華門新上任的家主。
而下單的客人正是霜華門的仇家。
傳聞家主謝惟身邊高手無數,此次必定有去無回。
但我別無他法。
閣中鐵律──任務失敗者,格殺勿論。
月色中天,長空如墨。
據情報指示,我潛入了他們一行人落腳的客棧。
伴著月色灑落,房中卻空無一人。
一道細微響聲後,我才驚覺自己中了計。
門外頓時燈火通明,響起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什麼人?!」
我緩緩退至一旁,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別出聲。
」
慵懶沉穩的氣息從耳邊掠過,泛起了一圈漣漪。
我頓時僵在原地,下意識乖乖照做。
隨後,身後之人揚聲道:
「我這裡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
門外的人剛退下去,我立馬與他拉開距離,謹慎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