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婉也是這時候過來的。
帶著帷帽站在路邊,含情脈脈。
顧為鶴冷冷瞥她一眼,讓她不要胡來。
又慌亂地偏頭看我,怕我注意到她。
我覺得有些可笑,又叫了一壺茶。
變故正是這時候發生的,一群偽裝成流民的域外人拔出彎刀,人群如煙花炸開。
顧為鶴朝我奔來,抓著我的手走時,遠處傳來一陣驚叫。
蘇婉婉的帷帽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被一群人圍著,花容失色。
顧為鶴有一瞬的遲疑,拉著我的手走開,卻在走出幾丈路後停下。
「阿苓,金吾衛不知何時才會趕來,我既在朝為官,便要擔起為官之責。
此處很安全,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
不等我回答,轉身離開,連賊子朝我舉起刀都沒有留意到。
還是及時趕來的官差將我救下。
我跟著他們上前,看見顧為鶴緊緊擁著蘇婉婉,護著她穿過人流。
這一刻,我竟笑了出來,走到瑞和齋門前,撿起一份尚未交給客人的桃花酥,留下三文錢。
我是真的想吃桃花酥,與是誰買的沒有關係。
顧為鶴來的時候,我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只待燒掉。
他看著空落落的房間皺眉,「你要搬出去?」
我搖頭,想了想後又點頭。
他盯著我,忽然笑了,「就因為我昨日沒有將你送回家?」
我誠實搖頭,「不全是。
」
他有些疲憊地摁著眉心,「臣工為君王,為社稷,也為百姓。
昨日那樣兇險,你是見識過的,竟因為我沒有陪你回家置氣。
」
「阿苓,你向來懂事,這次著實有些無理取鬧了。
」
我看著他,覺得陌生極了,終是沒有揭開那層遮羞布。
照舊讓人搬東西,他用力攥住我的手。
「別鬧了,明日還要入宮。
」
「我曉得的。
」
「你要娶妻,我身為你的姨母,自然也是為你著急的。
」
「新婦應當看不上我這個院子吧。
當然,若是她喜歡,那便著人提前打掃吧。
」
他神色陡然一變,「夠了!」
「是你的自然是你的,沒有人能跟你搶。
我說的話,也永遠都作數,你儘可放心。
」
「如此,可還滿意?若是滿意,便不要再鬧了。
」
心口猛地一痛,讓我有些艱難地站穩。
一起長大,我自然知曉他對我的耐心已然耗盡。
不由有些心酸,「你何苦這樣委屈自己呢?戲唱了這麼久,不覺得累嗎?」
他看見案上的桃花酥,眼瞳一顫,聲音柔緩下來。
「昨日,你又回去了嗎?」
「沒有。
」
肉眼可見的,他鬆了一口氣,叩住我的肩膀。
「阿苓,我所做的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你再等一等,至多一月」
我只是笑笑,沒有告訴他,我們連一天都沒有了。
夜裡,蘇婉婉來找了我。
「說實話,我不大放心,你真的會為我跟顧郎請旨嗎?」
我坐在床邊,看著嬌豔如花的女子,「所以,你想如何呢?」
她抄起花瓶裡的病梅刺入手臂,又給臉上甩了一耳光,恐懼地跌退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