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奔波後,終於抵京。
四周都在傳,說皇帝要大加犒賞立功的將士。
百姓圍在隊伍兩旁,歡呼雀躍,爭先目睹將軍的雄姿。
我擔心被人認出,洩露了身份,便隨意尋個藉口,先行回府。
剛進臥房,就不小心撞上個沙包。
“大膽!哪來的小卒,竟敢衝撞未來的太子妃?”
聽著似是蘇凡柔的嗓音,我抬頭,猝然與她四目相對。
認出我後,她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喲,我當是誰,原來是我這不爭氣的姐姐。”
我不歡迎她,但也不想與之爭執,只淡淡道:“這是我的臥房,請你出去。”
她斜著嘴,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又曼聲道:“姐姐如今怎混得這樣差,連身像樣的衣裳也沒有了。
既如此,那些珠寶首飾躺著也是躺著,倒不如給我,也算是成全了美玉襯美人。”
說著,她向身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竟徑直走向我的妝奩匣子,抱出母親留給我的金嵌寶石頭面。
前世,我就是戴著它嫁給太子的。
此頭面所嵌寶石珍貴無比,價值連城,所見之人無不讚嘆其美輪美奐。
我本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但這頭面不同。
它是母親特地尋來巧匠指導,日夜不停,親自為我鍛造的。
如今,我與她之間的連接也只剩下這可憐的一點了。
我不允許旁人玷汙了它。
頭面金貴,我不願動武:“我母親乃誥命夫人,她的東西也是你這賤婢能隨意碰的?”
蘇凡柔拎起頭面,在我面前晃了晃,眉梢眼角盡是囂張之態:“她不能碰,那我總行吧?誥命夫人,還能大過太子妃不成?”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通報,太子到了。
幾乎是瞬間,蘇凡柔就換了面孔。
她緊抿雙唇,變得緊張羞赧起來。
趁其恍惚之際,我翩然從之手裡奪過金嵌寶石頭面。
誰知蘇凡柔居然倏忽一倒,伏在地上哭哭啼啼起來:“我們好歹是姐妹,想不到,你如今竟因妒忌我與太子的姻緣,出手害我!”
太子腳步漸進,越過我,走到蘇凡柔身邊輕輕蹲下,攬過她纖細的腰,柔聲詢問:“這是怎麼了?”
蘇凡柔掩著臉,從指縫中偷看了我一眼,繼而故作委屈道:“我不願丟了皇家顏面,想請姐姐借我這金玉頭面,誰知她出言嘲諷,還用力推搡我。”
太子不捨得蘇凡柔受半點委屈,寵溺安慰道:“旁人的東西,怎麼配得上我柔兒呢?本太子明日便讓父皇遣人來,送你宮中最華美的寶貝。”
蘇凡柔埋在太子懷裡,唇角微勾,眼底泛起得意的波瀾。
看著這琴瑟和鳴的二人,我心裡暗暗發笑。
太子娶蘇家女,本就只是障眼法罷了。
只是他演技倒好,把這蘇凡柔偏得團團轉。
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笑到何時。
次日一早,楊將軍差人來傳話,今日他會來府上看我。
可在軍營中時,我未曾告知過身份,他是如何得知我在這廣武將軍府?
我心中忐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瞧見蘇凡柔扭著身體,搖曳生姿地晃到了我的面前,傲慢道:
“你那短命母親留下的爛東西,自己收著吧,我可不稀罕。”
“太子殿下說了,皇上會送宮裡的東西給我,到時,你若跪下求求我,我倒也可以發發善心,讓你開開眼。”
前世,在府上時我是寶貝嫡女,出嫁後又是尊貴的太子妃。
而蘇凡柔總是矮我一頭,被貶為賤奴後,更是與我雲泥之別。
也難怪她如今剛攀上太子,就如此急切地想讓我難堪。
只是還未嫁入皇家,就如此自視高貴,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我微微挑眉,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像什麼?自然是像太子妃了!”
“錯,你像一隻偷了羽毛裝鳳凰的山雞。”
身邊的丫鬟們聽了我的嘲諷,都顫著身子偷笑起來。
蘇凡柔氣得滿臉通紅,張開嘴正準備說什麼。
忽聞一陣馬蹄聲:“聖-旨-到!”
蘇凡柔好似迎來救兵般,倏忽挺值了腰桿,冷傲道:“瞧見沒,皇上特地為我頒來了聖旨。
有些人吶,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車馬漸進,我這才發現,馬上之人,竟是楊將軍。
我沒敢上前打招呼,他也只淡淡望我一眼,開始宣旨:
“廣武將軍之女絕代風華,為天下女子之楷模。
特賜紅梅金絲鏤空珠花、綠寶石金戒指、南海珍珠項鍊、翡翠玉如意”
流光溢彩的寶物驚呆眾人,連幾位在宮裡伺候過的侍女,也連連稱奇,紛紛對蘇凡柔投去羨豔的目光。
蘇凡柔笑開了花,撫著鬢角謝恩:
“皇上真是謬讚了,臣妾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怎擔得女子楷模這般美譽。”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蘇凡柔扭捏作態,佯裝為難“不過既然皇上垂愛,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伸手要去接那聖旨。
誰知楊將軍掀了掀眼皮,一抬手,蘇凡柔竟接了個空,撲倒在地。
“這位姑娘莫不是搞錯了,皇上這些賞賜,是給廣武將軍嫡女,蘇若雲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