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看我。
我周身發冷,咬牙膝行幾步,一雙冷手攀住龍袍一路向上遊走。
揚起的臉上,雨淚交雜,眼眸猩紅。
“求陛下憐我…”
那一天,我將淩氏的尊嚴碾碎,爬進李琰的房門。
床笫間他狠厲異常,掐著我的臉譏笑
“京都第一女郎凌青竹,不過如此。”
姜彤兒一記耳光,將我從回憶中喚醒。
“皇兄問你話呢!裝什麼啞巴!”
我沒有防備,被打倒伏地,周身痠痛的爬不起身。
姜彤兒不屑“狐媚下賤,又裝什麼柔弱!”
李琰注視中,我狼狽爬起,跪地俯首。
“全憑陛下做主。”
我恭敬順從,卻還是勾起了李琰的怒火。
姜彤兒離宮踩我上馬車時,用力踩碾我脊樑,凸起骨頭鉻破單薄皮肉,滲出點點血跡。
因為我說的那句,全憑陛下做主。
她覺得我在炫耀自己有李琰的庇護。
她言語譏諷,
“凌青竹你不過是我表哥養的狗,不要錢的妓子。”
“凌家自詡清流世家,生出你這樣寡廉鮮恥的女兒,足以讓你父兄在地下都沒臉!”
“聽說你母親為你不齒,從不肯見你呢~”
字句鈍刀割心。
當日父兄身死,母親要喂三歲幼妹飲下劇毒。
幼妹以為是甜湯,珍寶般捧給我,奶聲奶氣,
“阿姊先喝~”
母親轉頭拭淚,我接過藥碗砸了個粉碎。
我為苟活爬上李琰床榻,敗壞凌家聲名。
母親、幼妹為質,被幽禁昔日凌府。
母親恨我怨我,不肯見我。
姜彤兒見我傷神笑得暢快,乘勝追擊,
“聽說表哥前幾日牽你去巡軍營了?”
“結果你被以前跟隨過你的軍將吐了口水~”
我只跪著無言,姜彤兒覺得無趣,嗤笑一聲走了。
李琰最熱衷的事,就是將我的尊嚴踩到腳底。
畢竟以前輕視過他的人,只留我一個苟活。
軍營中二哥舊部,曾在戰場與我依背而戰的軍將,密謀刺殺李琰事敗。
眾目睽睽中,李琰要我用這雙曾拿慣刀劍的手,為要斬殺的“反賊”端送行酒。
其中一個是二哥多年副將,多年前也曾將我託在肩膀上看花燈。
教我射箭騎馬,戰場之上為我擋過刀光。
端酒的雙手顫抖,一口血水吐在我臉上。
“抖什麼!又不是要你的命,嚇成這樣?!”
“凌將軍有你這樣的妹子,平白辱沒了他!”
我舉的那碗送行酒還沒遞到他嘴邊,那顆頭顱已經飛滾至一旁。
頸子噴湧出的血潑渾了滿碗酒,飛濺到我臉上滾燙。
攥緊碗酒的手,顫的更厲害。
李琰將我的手合在自己手心,語氣溫柔,
“別怕,青竹乖順朕捨不得殺你…”
抖不是因為怕,是因為手筋早被挑斷。
李琰心疑我,那夜的血從身下、四肢蔓延。
副將致死不知,昔日戰場上的身手敏捷的凌三姑娘早成了廢人。
但廢了總比死了強。
死了什麼都做不到。
父兄皆有錚錚鐵骨,英勇赴死。
我是柔韌女子,我要活。
活著才能報仇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