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從手術檯上下來,我的肚子癟了下去,很不習慣。
因為沒錢,我沒有在醫院住太久,麻藥過後便回了家。
大雪沒過腳踝,還在一刻不停地往下落,只穿一件毛衣的我,瑟縮著身子徒步走回了家。
沈淮州幾乎和我同時到家,他風塵僕僕地趕回,帶著一身濃烈的男士香水味。
好像以此來掩飾些什麼。
一進門,他便迫不及待地抱住我。
感受到我身上的冷氣後,急忙為我披上衣服,又倒了杯熱水。
我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殷勤,不免覺得可笑。
才過去幾個小時,沈淮州對我的態度就像換了個人一樣,體貼耐心,細緻入微。
可我知道,他這樣的變化不過是出於愧疚。
每次夜不歸宿過後,他都要加倍補償,試圖以此來掩蓋他背叛的事實。
這次也不例外。
“舒懷,都是我不好,不該一時生氣就把你扔在高速路上,凍壞了吧,我這不是快過年了公司事忙,煩躁了點,好乖寶就原諒我些。”
沈淮州語氣真誠,看向我時眼底滿是懊惱。
若不是他脖頸處的吻痕過於明顯,或許還有些說服力。
我抬手撫摸著他脖間紅痕,淡淡應聲:“嗯。”
微涼的指間與他激烈後的痕跡相碰,沈淮州的身子瞬間僵住,眼底的真誠化作慌亂,喉結滾動,緊張到不停地吞嚥口水。
好半天他才攥住我的手,尷尬開口:“蚊子咬的,過兩天就好了。”
我收回視線,沒去揭穿他這拙劣的謊言:“那可要小心,別留疤了。”
沈淮州鬆了口氣,緩緩勾起唇角:“我就知道我們舒懷最心疼我了。”
他輕輕捏著我的手心,下巴抵在我的肩頭說動人的情話。
“等忙過了這陣子,我就陪你好好過個年,你不是一直想去雲城玩嗎,咱就去那過年。”
“帶上小夏吧,小姑娘也可憐,從小就沒了父母,過年沒地方去,帶上也方便我隨時找你不是?”
“到時候…”
我靜靜聽著他的計劃,想去雲城的一直都不是我。
相反,那裡是我再也不願涉足的噩夢。
話說一半,沈淮州停下,他皺著眉,粗糲的手指在我右手無名指上反覆摩挲。
“舒懷…戒指呢?”
我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賣了。”
而後起身回臥室。
“賣了?”
似是沒想到我這麼說,沈淮州不可置信地又重複了一遍。
畢竟,我才收到戒指的時候,將它視若珍寶,寸步不離地戴在手邊,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護理。
“嘖,又生氣了,還有你的頭那會還沒事,現在纏得跟個粽子似的,裝什麼呢?”
寂靜的黑夜中,沈淮州不耐煩的聲音顯得尤為明顯。
我沒理會身後的動靜,門關上的那一刻,我靠在門後,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滑,眼淚止不住地砸下,落在手臂上灼出一個又一個洞。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陣叮鈴咣噹的喧鬧聲吵醒。
“阿州,我手好疼,你餵我嘛!”
沈淮州推門而入,將我從床上一把拎起:
“小姑娘手笨把碗摔了,好心幫你收拾又劃傷了手,你趕緊起來收拾一下,她沒穿鞋別割著腳了…”
話還沒說完,他又緊張地將身後的夏夏攔腰抱起。
“剛不是讓你去那邊好好坐著,亂跑扎著怎麼辦?”
夏夏一臉委屈,嗔怪道:“阿州你別怪我嘛,我也是怕嫂子生氣才想著來道個歉呢。”
說完,還炫耀似地叫住我:“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啦,我手實在太笨了,端個飯都能弄灑,現在手也傷了,只好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嘍。”
沈淮州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子。
“小傻瓜,她都收拾習慣了,不麻煩。”
我看著夏夏手上戴著和我賣掉那枚一模一樣的戒指,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絕無僅有的戒指有了翻版,獨一無二的真心也變得一文不值。
見我沒有行動,夏夏哭得梨花帶雨,一刻不停地添油加醋,包紮得稍慢一點就會癒合的傷口叫她說的好像斷了手指一樣疼。
而沈淮州的臉也黑了下來。
“方舒懷,跟一個小姑娘置氣,你可真有臉!”
“你明知道她手受傷了,還這麼不依不饒的,要不是你買這破碗質量不好,她怎麼會被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