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去京兆尹擊鼓鳴冤。
可本該為民做主的府尹張大人卻將我拒之門外。
我不放棄地堵在府衙前,把鼓敲得震天響。
這動靜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圍觀,對著府衙指指點點。
張府尹終於不耐煩地出面,命人將我帶進府衙。
一進門,我就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大喊:“求大人為民女做主!”
可張府尹卻不理會我,而是命人將一排釘板鋪在我的面前:“想讓本官為你做主,你得先滾過這排鐵釘。”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底帶著一絲戲謔。
可此時的我別無他法,只能依他所言,強忍著痛躺在鐵釘上。
一旁的捕快立馬往我背上踢了一腳,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在鐵釘上滾動了一圈。
密集的鐵釘刺進皮肉,痛得我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滾完10圈釘板,我顫抖著跪在地上,再次請求:“求大人為民女做主!”
可張府尹卻冷笑一聲,將一張訴狀扔在我臉上。
“秦大小姐早有先見之明,知道你這賤民會惡人先告狀。”
“你們姐妹二人冒犯秦大小姐在先,還敢找本官伸冤。”
“來人,將打她五十大板,把她給我丟出去!”
我震驚地愣在原地,沒想到這張府尹居然被秦闌衣給收買了。
就連剛剛的滾釘板恐怕也是他們二人一同給我下的套。
重重的板子打在我身上,我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你們究竟還有沒有王法?”我忍下身上的疼痛質問。
“呵,王法?”“規矩本就是我們上位者定的,你們這等賤民只管遵從便是。”
“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乖乖認罪,惡意狀告上位者,可是死罪。”
隨後,他將我的狀紙扔下,拂袖而去。
我跪在大堂上,心中卻無限悲涼。
可我還不能倒下,因為千語還在家裡等著我。
打完板子後,兩個捕快將我丟出門外。
我渾身是傷,連直立起身都做不到,只能一步一頓地爬回家。
千語日益消瘦,連進食都難。
她艱難的轉頭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姐姐,究竟什麼才是王法?”“爹孃死了,難道世上再也沒人能護著我們嗎?”“千語好好養傷,我一定會為我們求出一個公道!”“真的嗎?”妹妹期盼著看向我。
我安撫著千語。
父兄死後,爹爹的位置如今是由他最信任的副將接手的。
若我能找他幫忙,求他為我姐妹二人做主,應當能求個公道。
於是第三日,當我能下床行動時,就帶著那些證據找上了林副將。
站在嶄新的將軍府外,我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林副將會不會顧念曾經的情誼。
沒想到林副將主動出門相迎,還為我準備了豐盛的晚膳。
“賢侄女,正是因為有你爹孃在前保家衛國,我們才能在後方安享太平。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泉下不安的。”
沒想到林副將會爽快地答應幫我把狀紙呈給聖上,幫我做主。
我感激不盡,連連向他道謝。
之後的幾天裡,我每天都焦急地等待著林副將的消息。
這天,我去木匠鋪子裡取修補好的匾額。
那木匠手藝精湛,匾額上的裂紋不細看,已經不大明顯了。
我抱著匾額歡天喜地地回家,準備將它掛在堂屋裡。
誰知,剛走到拐角,我就看到了家門前圍滿了。
而那座我住了二十餘年的將軍府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勢又急又猛,整座將軍府幾乎化為灰燼。
府門前,林副將恭敬地站在一輛馬車前,似乎在彙報著什麼。
那輛馬車我很是熟悉,是秦闌衣專屬的座駕。
他們任由火勢蔓延,不去搜救,分明就是想將我和千語滅口。
我無聲苦笑,原來,就連我爹最信任的副將也背叛了我們。
秦闌衣的馬車朝我的方向緩緩駛來,我急忙拐進衚衕,掩住自己的身影。
想起昨日千語發起高熱又吐了血,我竟不由感到一絲慶幸。
幸好我當機立斷,讓乳孃帶著妹妹回了鄉下靜養,否則我今日恐怕要失去千語了,成為孤家寡人了。
望著化為廢墟的將軍府,我不由捏緊了拳頭。
他們人人都覺得我們姐妹人小式微,可以隨意欺凌,但我偏偏要讓他們知道楊家忠骨不可欺!
秦相隻手遮天,我想討回公道簡直難如登天。
為今之計,恐怕只有直接面聖,還能有一成勝算。
我暗中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唯一的機會。
七月十五,皇帝御駕出行,去南山狩獵。
御駕行到城門口時,百姓們夾道相迎,山呼萬歲。
我趁所有人不備,衝破侍衛的防線。
揹著我好不容易拼好的匾額,直挺挺地攔在龍輦前,一字一句質問:
“我楊家滿門二十八口人為國捐軀,執守邊疆,可如今為何人人可欺?”
“都說我楊家滿門忠烈,最是忠心護國,可我想問我們護的究竟是哪門子國,哪門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