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秋蕁直直地看著他,“爸爸你這麼恨我嗎?”
看到昏迷三年的女兒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虛弱好像風一吹就會摔倒,他心中一緊,可紀雲菲卻楚楚可憐地牽住他的袖口。
“嗚嗚爸爸不要怪妹妹,都是我沒考慮到她的心情,讓她不開心了,不,不要怪她”
話落,紀雲菲就失去了力氣渾身軟倒在陸景彥的懷裡,她破皮的額頭滲出鮮血,整個人嬌弱又可憐,連呼吸都輕得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了。
“菲菲!沒事的,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陸景彥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眼中的心疼和關切讓紀秋蕁臉色一白,心中有了破碎的聲音。
“景彥,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時間彷彿靜止,空氣中瀰漫著冷意,陸景彥沒有看她一步一步地抱著紀雲菲離她越來越遠,消失在門口。
她知道,他不信的。
雙手撐著樓梯的護欄才能讓自己不倒下,紀秋蕁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咬著唇,即使心已經碎成了千萬片,也不願倒下。
“哼!我是男人我清楚,景彥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是你的姐姐!你這樣的嫉妒心和你媽如出一撤!這次看在你是我女兒的份上,我饒過你,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針對菲菲,你就給我滾蛋!”
離開前,紀父摔碎了桌上的青瓷花瓶,那是她與陸景彥結婚時,他送的禮物。
可一切都如花瓶般碎裂,再回不到從前了。
紀秋蕁蹲下身子將碎片撿起,紀父的神情言語還歷歷在目,那個把她當公主般疼愛的父親,她再也見不到了。
媽媽,我好想你。
如果是媽媽,一定不會站在紀雲菲的身邊吧。
紀秋蕁最後還是沒住到主臥,那一屋子的衣物和腥氣她嫌惡心。
客臥中,她剛躺下不久,房門就被打開,接著門外微弱的燈光她看到陸景彥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摸上她的手卻只感覺冰冷,再看向她消瘦的面容,想起她那三年的植物人生活,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怎麼睡在這兒?保姆沒來收拾主臥嗎”
她想抽回手腕,可是失敗了,只能淡淡道:“是我不好,我們離婚吧,陽陽的撫養權也交給你。”
猶如晴天霹靂砸下,陸景彥從沒想過這種話會從紀秋蕁的口中說出,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慌亂席捲了他。
他不顧紀秋蕁的掙扎,瘋了似的將她抱在懷裡,“阿蕁你在說氣話對不對?我知道你在氣我先前抱著雲菲去醫院,可她當時都摔成了那樣,再不及時搶救肯定要出人命,我明白你看到她在我們家心中不滿,可也不能將她傷成那樣啊。”
“畢竟你不在的這三年,她為了照顧我們,出了不少力。”
他的懷抱溫暖如春,可這番話卻令紀秋蕁心如寒冬,果然,他並不相信自己,相愛多年的戀人比不過三年爬床的情人。
三年真的有那麼久嗎?久到可以讓一個痴情專一的男人面目全非。
那她三年的出生入死為他續命,又算什麼?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嗎?
擦去眼角的淚水,她也不想掙扎了,就這樣安靜地被他抱著。
不是接受,而是麻木。
失望到絕望,就此心焰成灰。
感受到懷裡的人不在掙扎,陸景彥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生怕紀秋蕁又會說氣話趕緊安撫。
“阿蕁,你別生氣了,畢竟陽陽現在由紀家照顧,我沒辦法不偏向紀雲菲。
等過兩天你的生日,我把他接回來,我們一家人團聚。
這樣紀雲菲以後就沒理由再來找我們了,從此只有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沒給你過生日了,我會給你辦一個最大的生日宴。”
他匆匆許下了承諾,又匆匆離開,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紀秋蕁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似乎這樣能讓她溫暖些。
生日宴?那天不是紀雲菲和他辦婚禮的日子嗎?
系統都告訴她了。
也好,死在三十歲生日這天,她就永遠能夠保持青春了。
同樣三十歲的陸景彥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少年了,她愛的陸景彥,死在了三年前。
她很快就能走了。
和一切噁心的人,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