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之,就讓我成全彼此,往後我們各自都是坦途。
大抵看我終日沒精打采,離開裴宥之不久,表妹錦蘭約我去光華百貨逛街。
沒想到一進光華百貨,就看到裴宥之牽著趙婉秋招搖過市。
人們都在議論,裴家少司令休了鍾家的大小姐,只為博舞皇后一笑。
錦蘭不搭理他們的閒言碎語,拉著我直奔賣翡翠的櫃檯。
“前些日子我定了一塊荔枝凍,今兒個可到貨了?”
掌櫃賠著笑臉,有些尷尬:“兩位小姐,不巧,荔枝凍剛到貨,就被裴司令和新夫人買走了。”
“你這人!我可是付了定金的!我不管,今天荔枝凍必須歸我!”
錦蘭來了脾氣。
那塊荔枝凍鐲子,原是她想送給我的生辰禮。
掌櫃的瞧瞧不遠處正在看脂粉的兩人,頗有些看戲的意味。
“實在不好意思,裴司令的面子,我哪敢不給啊!這位新夫人我實在得罪不起!”
“錦蘭,算了吧,一個鐲子就當拱手讓人了,橫豎錢是要退給你的。”
我不願糾纏,只想趕緊離開。
但是錦蘭也是我舅舅捧在手心長大的,怎麼肯向一個舞女低頭,當即就指桑罵槐了起來。
“鍾小姐,怎麼,你是覺得我裴宥之的女人當不得一塊荔枝凍嗎?”
裴宥之帶著趙婉秋走了過來,他挽著美人的肩,眼神森冷。
趙婉秋莞爾一笑,輕撫著手上通透瑩潤的鐲子。
“裴郎勿怪,鍾小姐的身段多高啊,為了自尊連下堂婦都當得,自然不會向我一個舞女低頭。”
“不然,這個鐲子我還是還給鍾小姐吧!”
一番話說得裴宥之勃然大怒:“舞女怎麼了!人與人生而平等,分什麼高低貴賤!她鍾璃的手也並不比你的手更配這鐲子!”
趙婉秋聽了,自然是感動得緊,嬌羞地喚一聲“裴郎”。
眾人在四周紛紛看著,嘀咕聲愈來愈大,還夾雜著哂笑。
“一個下堂婦就不該出來丟人現眼,還真以為能搶得過人家嗎?”
“要我說啊,我寧可當個得不到人的裴夫人,至少尊貴是少不了的,也不要像她一樣變成落水狗!”
我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道:
“裴司令,別和我扯什麼人人平等的大道理,我只知道這鐲子是我們付了定金求購在先的,如今你仗著權勢巧取豪奪,就是無恥!”
接著,我又轉向趙婉秋:“還有你,趙小姐,少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天天打著新女性自力更生的旗號,卻故意攀附別人的丈夫,現在裝什麼楚楚可憐?”
“這個鐲子已經髒了,此刻你便是要還我,我也看不上!”
裴宥之沒料到我會這樣說,不由勃然大怒。
人群中突然有人拊掌:“說得好啊!”
我聞聲看去,原來是滬上有名的紈絝陸恆,此刻正笑得燦爛,對我擠眉弄眼。
今天真是中了邪了,我翻了個白眼,拂袖而去。
晚上,我和錦蘭看完京劇分別後,獨自一人乘黃包車回家。
剛上車不久,我便心生懷疑。
這駕馬車放著別人不拉,只獨獨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