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被我爹捧在手心嬌寵十餘年。
和離時,在娘與爹之間我選擇了娘。
只因我爹被貶為庶民,娘迅速找好下家,氣死祖父祖母。
二嫁後,娘為討後爹歡心,將我打成殘廢。
恢復襲位的父親歸來,見我如此慘狀,紅著眼殺了我娘,卻被判入獄,最含恨吊死在牢中。
再睜眼,回到母親問我跟誰走那日。
我娘是尚書之女,我爹是昌平候世子,兩人從小相識,青梅竹馬。
爹對娘極好,用百依百順來形容也不為過。
在爹出事前,娘素來是京中女子所豔羨的對象。
一朝我爹被判謀反,因證據不足而被削爵貶為庶民。
娘鬧著要和離,我爹不顧尊嚴當眾下跪挽留,祖父祖母氣急攻心含恨而終。
平昌侯府的牌匾被拆掉時,我年滿5歲。
歲前我們一家相處和睦,婆媳恭敬,爹孃恩愛。
雖然娘總嫌棄我是個女孩,將來不能繼承父親爵位,但也不曾過多苛責於我。
臨走時,官兵搜繳,就連我祖父藏在鞋底的十文銅錢也被找出。
孃的臉黑如鍋底。
再睜眼,回到我王凝婉問我跟誰走那日。
恍惚中,似乎有誰推了我一把。
“死丫頭,問你話呢你發什麼愣!莫不是你不想跟我走?”
我猛地抬起頭,破舊的小院裡密密麻麻站著許多人,多以尚書府的人為主。
顯然,王凝婉這是軟的不行準備來硬的了。
外祖母嫌惡的瞥了我一眼,“婉兒你別糊塗,依我看來不帶著她還好嫁些,你看看有哪戶人家和離是女子帶著娃走的?”
“再說了,你帶著這拖油瓶二嫁,江公子他能同意嗎?”
聽到這話,我娘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衡哥哥他說了,他不嫌棄我,還說讓我把顧念凝帶著一起嫁給他,由他做婉兒的親爹!”
二人話落,我爹怒氣攻心,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曾經意氣風發,丰神俊朗的青年,如今好似老者般垂暮,眼底的破碎看的令人心痛。
“爹!”我急忙上前扶住那倒晃盪的身軀。
可五歲的我只到父親的胯,我用盡全力支撐著他,才勉強讓他站著。
“我可憐的女兒!”
祖母哭暈在祖父懷裡。
我抬頭看向王凝婉,眼裡充斥著濃烈的恨意,也只是一剎那,被冰冷所掩蓋。
刺目的鮮血使王凝婉一怔,她下意識伸手,卻被外祖母拉著往後退了一步,也成功避開了四處噴灑的鮮血。
我爹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接著抿了抿乾裂的唇,看向我孃的眼中還殘留著某種執念。
“八歲那年瘟疫氾濫,你瞞著父母親喬裝成家僕外出迎燈會,不出所料染上了瘟疫,你父親母親商量要把你送到鄉下莊子上治病,我不顧母親的勸阻堅持要把你帶進平昌侯府。”
“我父親親自為你去宮中求了御醫,李御醫說你這病已入膏肓,想要治好,唯一的希望就是全身換一遍血。”
我爹說到這,身子輕微顫抖起來,寬大的袖口下那隻瘦骨嶙峋的手疤痕交錯,是當年他為救王凝婉割脈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