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突然傳來一道拉扯。
一個周身灰黑的嬰兒扯著我的褲腿,露出了滿臉森然的牙齒。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門外。
沈淮的聲音越來越遠。
可我不能留在這,我會死的!
下一刻,我用盡渾身力氣拼命的拍打著大門。
“沈淮!你放我出去!我求你!”
“我求你!”
可沈淮沒聽見。
“阿淮哥哥,我疼。”
因為這一句。
他越走越遠,到最後,就算我扒著門縫也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理智那根線即將崩斷時。
我依稀記得。
沈淮向我求婚那年,他單膝跪地:
“此生此世,我絕不會留你一人,我們死生與共。”
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跌坐在地上,漆黑的環境下,我甚至看不見自己的眼淚。
肩膀上兀的傳來一陣輕拍。
我猛地抬頭,對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我不敢置信。
眼前的女怪物佝僂著身子,長長的血絲從嘴裡拉扯出來。
她靜靜的看著我。
我想站起來逃跑,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能徒勞的用手撐著地板往後挪。
我眼睜睜的看著女怪物伸出那雙枯瘦的手,往我的臉頰一寸一寸的伸過來,但我沒有辦法抵抗。
我什麼都做不了。
也許是認命了,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卻沒想到,那手輕盈的摩挲著我的臉頰,粗糙的質感幫我擦去了眼角那滴眼淚。
我陡然睜開雙眼,卻一眼看進了她的眼眸:
“你不”
她的眼神里,除了化不開的紅,還有說不盡的憂愁。
我大著膽子仔細的瞧她,她的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想幫她,可沒有趁手的工具。
餘光裡我看見了白的有些突兀的婚紗。
也許,沒什麼好怕的,也許,怕也沒有用。
我撕下婚紗的一角幫她包紮。
而她沒有反抗。
我正準備問些什麼,只感覺到從甬道那頭傳來一陣陰冷的風。
由遠及近的,撲來一個舉著大刀的怪物。
他渾身焦黑,高大魁梧。
我有點懷疑,那怪物不用刀——一拳就能把我幹趴下。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敵我實力太過懸殊,我沒有還手的力量。
正準備往一邊跑,卻看見他在距離我半步的時候頓住步子。
我才不相信他是良心發現。
餘光卻瞥見在他的腳踝處,有一隻姿勢怪異的狗正在死命的咬著他的褲腿。
【媽,你快走。
】
【這次球球保護你。
】
球球
我猛然一愣。
在聽見這個名字的下一秒,出於本能,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們。
那高舉的大刀始終沒有落下,可能吧,我是第一個不怕死的人類。
也可能。
他們都能聽見球球的話。
我並不覺得狗狗會說話有什麼稀奇的。
對我而言,球球就是我的家人,一個沉默的家人。
一個,我期待它能夠開口的家人。
他們的動作都停下了,滯後遲緩的動作像是浸泡在粘稠的粥裡。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