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對我日日冷著臉。
“芸茹肯定不會像你這樣吃飯,簡直和豬一樣。”
“穿如此豔俗的顏色,你連芸茹的半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果然是商賈家的女兒,腦子裡面全是利益,庸俗至極。”
那時的我,和如今的穆芝盈一樣傻。
以為自己只要變得溫婉有禮,才華斐然,就能得到他的偏愛。
可我偏生性格爽朗,不愛文墨,學那低眉順眼之事學了許久。
直到我大著肚子被他推搡在地,我才幡然醒悟。
“你以為你有了身孕,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嗎?”
那時,許芸茹歸寧,他偷寫書信,與她暗中往來。
我聽說許芸茹的夫君向來脾氣火爆,擔心此事一旦洩露,陳硯清會被報復。
於是派人在途中將書信攔截。
陳硯清得知此事後,怒氣衝衝闖入我的房間。
將我推倒在地,絲毫不顧及我已身懷六甲。
我哭著解釋:“夫君,我只是擔心你被——”
他拍桌而起,憤然地打斷我的話:
“夠了!你不過就是嫉妒芸茹,怕她與我舊情復燃罷了!”
“你這樣的人,就是重生百次千次,也比不上芸茹。”
“從今日起,你就給我好好地待在這裡反省,若無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半步!”
也正因如此,後來我半夜陣痛發作,眼看就要早產。
可守門的婆子卻吃酒耍樂去了。
待產婆與大夫趕來時,我已無力迴天。
我躺在血泊中,看著陳硯清滿臉驚慌,腳下踉蹌,撲來榻前。
“商嬈,不要,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人都要沒了,才覺追悔莫及嗎?
可嘆的是,他那身上的酒氣竟連這滿屋的血腥味都蓋不住。
我張開口,他趕忙將耳朵附在我嘴邊。
只聽得我氣若游絲般輕吐幾個字:
“照,照顧好阿寶。
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在我閉上眼的那一刻,阿寶似心有感應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靈魂漸漸脫離肉體。
我看著陳府一夜之間掛上白幡。
而靈堂前,卻不見陳硯清的人影。
也許執念太深,我被困在府內,不得出去,也無法往生。
只能等著陳硯清渾身酒氣闖入靈堂,隔空對著他又踹又踢。
“商嬈,你說過的,做鬼也不會放過我,那你便來找我吧。”
他突然淒涼一笑,轉頭看了一眼尚在襁褓裡的阿寶,說:
“將小小姐帶去老夫人的房中,以後若無要事,不必抱來見我。”
我萬萬沒有想到,陳硯清已無良無德至這種地步。
這可是我拼了命為他生下的孩兒,他竟連抱都不肯抱一下。
還讓人帶去了婆母房中。
我一怒之下生生揮滅了靈柩前的白燭。
堂下眾人又驚又怕,正面面相覷。
又聽見陳硯清笑聲滲人:“商嬈,是你嗎?你來了麼?”
從那日起,人人都傳陳家郎君喪妻傷痛到神志不清。
可沒過多久,這悼念亡妻情深至極的角色竟還升官發財了。
真是上天不公。
後來,他續絃又娶了穆芝盈這樣的溫柔賢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