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想他好好待人家,給阿寶一個和睦的家,卻沒想到他老毛病又犯了。
日日挑刺。
如今看著穆芝盈夜夜哭泣傷心,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夫人,小小姐來了。”
阿寶被乳孃牽著,十分懂禮貌地對著穆芝盈行禮喚“母親”。
穆芝盈趕緊擦去眼淚,笑著抱起阿寶放在腿上。
“阿寶真乖,今日可有去給爹爹問安?”
我可憐的阿寶,一年到頭見到親爹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過來。
果然,阿寶搖搖頭,奶聲奶氣說道:“去過了,可爹爹不肯見我。
祖母說過兩日就是我的生辰了,爹爹這幾日不開心是應該的。”
穆芝盈柳眉輕蹙,立刻哄道:“胡說,爹爹最疼阿寶了,阿寶生辰他定然開心。
要不咱們這就去找爹爹,問問今年的生辰咱們怎麼過?”
阿寶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反問:“真的嗎?”
穆芝盈輕輕點頭,隨即就牽著她往外走。
我大叫著“不要啊!”
可無論我如何攔在她們面前,都是徒勞無用的。
陳硯清從來不肯給阿寶辦生辰宴。
只因我死在阿寶出生的那一日。
他為了扮好深愛亡妻的角色,每年這一日,都會喝得爛醉,不許府中上下提及阿寶的生辰。
有一年,乳孃見阿寶可憐,便偷偷給她做了一個壽桃形狀的饃饃。
被陳硯清看到後,一腳踩在地上。
“大膽,誰允許你給她做這種東西的!”
說罷,便要將乳孃立刻趕出府去。
若非老夫人及時趕來,百般勸說,阿寶就又會失去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穆芝盈並不知曉這些事情,一旦她捅到陳硯清面前去,不知又要鬧出多大的動靜。
果然,陳硯清還沒等她將話說完,就厲色訓道:
“你不過是一個繼母罷了,管好阿寶吃穿就行,這些事輪不到你來說嘴。”
穆芝盈滿臉不解,替阿寶感到生氣極了:
“阿寶是你的骨肉,她想過生辰,又有什麼錯?”
陳硯清猛地抬頭,將手中的紫毫筆直直向地面上砸去。
怒吼道:“她必須要記住,她的生辰日是她母親的遇難日,如此一來,她還能高興?穆芝盈,你究竟有何居心?”
阿寶頓時被嚇得大哭起來。
我氣得隔空朝著陳硯清扇了好幾個巴掌。
我拼死生下阿寶,就是希望她能延續我的生命,替我去感受這世間的美好。
從不需要她揹負我離世的悲痛。
“阿寶是你的女兒,我的確沒資格過問。
陳硯清,這樣的日子,於你是煎熬,於我更是苦不堪言。”
穆芝盈緩緩抬起頭來,眼神中似乎有什麼在一點點堙滅。
她將阿寶交回乳孃手中,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照顧好阿寶。”
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院子。
我突然感到不妙。
緊隨其後,飄著飄著便跟著她來到了後花園裡的一片荷花池邊。
她一頭扎進池中,快到我伸出手連她衣裙最後一角也沒能隔空穿過。
我下意識隨她一起投入池中。
眼前瞬間黑成一片。
再次醒來時,我聽見有人欣喜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