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一片鴉雀無聲。
我也頓了頓腳步。
片刻後才聽父親有些不自然地推諉:“那丫頭膽子小,怕見外人。”
“既是姐夫,也不算外人了,何況我還備了份禮給她。”
撇去翁婿關係,霍珖的身份在我父親這裡有著絕對的壓制權。
他這麼說,就是鐵了心要見我。
可他為何要見我?
嫡母從前廳出來,將我拽至廊下,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
“能許你的我都已經許你了,但你休想惦記雪音的夫君!”
她以為我會對霍珖念念不忘,使些爭風吃醋的手段?
我輕輕揮開她的手:“就算我惦記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以她們母女倆如今的處境,根本沒資格同我談條件。
嫡母果然啞口無言。
我又安慰她:
“放心吧,母親。”
“你願意頂替著別人的身份嫁人,可我不願意。”
“她秦雪音的夫君,便是那天上的謫仙,我也不要!”
我從香囊裡取出一小塊易容麵皮。
這是我翻醫術時偶然發現,自己做著玩的。
貼到臉上,便如同一處疤痕,肉眼難以區分。
嫡母這下滿意了,領我回到前廳見客。
“父親。”
我先給父親見了禮,而後在他的示意下,淺淺朝霍珖福了身。
“見過姐夫。”
“賢婿,這便是我那小女了。”
他邊說邊注意到我臉上的疤:“你這臉”
“前幾日不慎被開水燙傷了。”
“可瞧過大夫?”
“瞧過了,大夫說疤痕太深,恐難痊癒。”
“哎,好好的一張臉,就這麼給糟蹋了。”
我與父親對話時,霍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也大大方方地回望他,好讓他看清楚我臉上的疤。
秦雪音見我們對視良久,忍不住拽了拽男人的袍袖。
“夫君,若濃損了容貌,本就傷心難過,你既看過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是嗎?”
霍珖勾了勾唇,有些意味深長:“那真是可惜了。”
他送我的禮,是一盒桂花酥糖。
嫡母瞧見時還頗為不解:“怎麼只是盒糖?”
柳泉齋的桂花酥糖雖然聞名於京城。
於偌大的衛國公府來說,還是太過寒酸了。
伺候她的嬤嬤在一旁猜測道:“國公府一向重禮,許是拿二小姐當小孩子打發呢?”
“說的也是。”
嫡母與嬤嬤滿意地離開了。
我望著那盒糖,心緒翻滾,久久不能平靜。
我從小愛吃桂花酥糖,只有孃親知道,連秦雪音母女都不曾留意過我的這個喜好。
霍珖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
我這人有個優點。
想不通的事情,從不費神去想。
霍珖知道了又如何?
他鐘情的本就是秦雪音,只要沒有證據,新婚那三天的事情也只能捏著鼻子嚥下去。
過了兩日,府裡要將我孃親的牌位正式請入祠堂。
族中長輩都來做了見證。
也不知嫡母究竟是如何說服父親的。
讓我孃親當了正妻,她為繼室,將兩人的身份排位寫進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