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迸在我腳邊,刮破了我單薄的褲子,氤出血紅。
本在開會的顧流年,突然踹開門,看著一地狼藉,第一時間將喬暖樂橫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
看到她腳踝處一道細小的刮痕時,俊挺的臉頓時陰沉如墨,“誰幹的!?”
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卻把目光齊齊投到我身上。
喬暖樂含著一泡淚,委屈無比地啜泣,“是我活該,顧太太罵我是小三,是情婦,拿杯子砸我也是我罪有應得,誰讓我愛上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她抹著眼角,小臉卻倔強地看著顧流年,“可我就是愛你,就算全世界人都離開你,我也愛你,跟錢沒關係,只因你叫顧流年,足夠讓我掏心挖肺。”
一句掏心挖肺,戳到了顧流年的心坎,他的眸光瞬間柔成了一灘水。
不顧大庭廣眾,直視我慘白的臉,“暖暖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挖腎救我。”
“你卻因為虛榮拜金,見我落魄轉頭嫁給有錢人,許安寧,你有什麼臉罵暖暖是小三。”
“在我這裡,你才是小三,還是一個髒透了的小三。”
有那麼一瞬間,綿密的刺痛扎的我險些站不住。
這雙我愛了十年的眼睛,我突然害怕直視。
“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跪在那,暖暖什麼時候消氣了你再起來。”
我虛弱地擠出笑,“我可以跪,但我要十萬塊。”
顧流年愣住了,眼底的嫌惡彷彿我是什麼骯髒至極的東西,喬暖樂卻‘善解人意’地點頭,“安寧姐,只要你跪了,我會勸流年哥哥給你錢的,十萬塊而已,還不夠我買件衣服的。”
寒冬臘月,我捂著腰腹針扎般的痛楚,跪在了一地碎瓷上。
有點疼,但比起透析的痛苦,我還能忍受。
晚上九點,公司裡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在我第八次忍不住疼痛癱倒時,一雙皮鞋停在我跟前。
“後悔嗎?當年因為錢離開我?”
我唇色蒼白,抬頭問他,“十萬塊可以給我了嗎?”
顧流年死死盯著我,額角的青筋綻了出來,清晰的根根可見。
喬暖樂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一臉無辜,“安寧姐,要錢的前提是我消氣才行,但我認真考慮過了,你這麼壞的人不值得原諒,所以這個錢,不能給你哦。”
我瞳孔微微縮緊,急著想說什麼,但分不清是凍僵還是疼麻的腿剛起身,因為慣力往前撲去。
喬暖樂尖叫著退開,“你幹什麼?不給錢就惱羞成怒想打我嗎?”
她紅著眼眶縮進顧流年懷裡,“流年哥哥,安寧姐太可怕了,我真替你不值,娶了這麼惡毒的女人。”
顧流年抱著她溫柔安撫,視線落在我身上,似是被我狼狽無措的樣子取悅到。
他意味不明地扯動嘴角,“跟上來,給暖暖放煙花,放好了,我就考慮給你錢。”
我艱難地爬起來,兩人已經相擁著進入電梯,我捂著刀絞般的小腹,從口袋裡倒出最後一顆止痛藥,沒有水,梗到喉嚨發痛才嚥下去。
中心廣場人山人海,全是等待跨年的情侶。
顧流年從身後擁著喬暖樂嬌小的身軀,身上的大衣包裹著她,惹得女人咯咯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