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寬慰。
在我聽來,像極了另一番嘲諷。
“父親。”
“後天是我生辰,我想吃紅燒肉,想和您一起同去山裡打獵。”
我憋住眼淚回道。
這麼多年父子情血脈情,怎能隨意捨棄?最起碼好好告別。
“好!”
父親滿口應允。
第二天,我以身體不適在家休養,沒有去賀宴。
父親倒也沒強求。
倒是柳安明主動來了。
他一襲白衫,晃著紙扇,戴著玉扳指,傲慢又炫耀的說道:“你臉皮倒是挺厚,棍棒都轟不走你!”
“明知父親偏愛我,縱容我搶了你的狀元。”
“而你仍然賴在父親身邊,是指望取代我的地位嗎?”
“哼!別做夢了!”
一字一句,直白如刀,狠狠扎進我的心。
明明柳安明搶了我的狀元位,居然非但沒有任何愧意,反倒當面挑釁。
大概正是父親的偏愛,才給他這般底氣。
“父親為何如此待我”
我深吸一口氣,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別人家六七個孩子,都能共處一個院子,憑什麼我就不行?
偌大的相府,難道就沒我容身之地嗎?
“孃親生你時,烏雲滾滾,算命先生說你是邪祟降世。”
“若非孃親求情,你早就被父親扔進井裡淹死了。”
柳安明冷笑道。
我如遭雷劈,連退數步,差點踉蹌著跌倒。
原來我在父親心中一直如此不堪。
原來父親曾經動了有殺死我的念頭,平時種種寵愛的表現都是假的。
柳安明還不夠痛快,又繼續說道:“人人都說父親疼愛你,能為你捨身而死。”
“但在我看來,無比可笑。”
“若父親看重你,為何要窮養你,為何要奪走你的狀元位?又為何不把你帶進相府?”
“好好想想吧!”
“我勸你別再賴在父親身邊自取其辱了。”
一句句話如魔咒般在我耳邊迴盪。
將過往父親種種疼愛我的回憶,全部擊碎。
我徹底緘默。
柳安明轉身走到門口,忽地停住腳步,笑著補充道:“明天是我中狀元的賀宴,擺萬家席,山珍海味不限,你可來解解饞。”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臉色慘白,憤懣地直咳嗽,整個人癱坐在地足足半炷香時間,才漸漸緩過神。
明天既是我的生辰,又是柳安明賀宴之日。
父親會選擇誰呢?
我獨自坐在飯桌邊,從午時等到黃昏落日。
按理說父親參加完李叔兒子的賀宴該回來了。
但偏偏不見蹤影。
我又從深夜蟲鳴,等到晨曦初露。
父親始終未歸,也不見一封口信。
彷彿自茫茫人海突然消失。
一夜未睡的我毫無睏意,起身前往相府一探究竟,半途中看到一桌又一桌的流水席。
更有相府的家丁,一邊撒錢一邊喊著:“我家柳公子高中狀元,今日擺萬家席,散萬兩錢,給大傢伙沾沾喜氣。”
銅錢撒滿地。
百姓們蜂擁爭搶。
唯獨我毫無興致,回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苦日子,再看看萬兩銅錢,只覺心中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