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藥物被注入他的體內。
在那半個月的時間裡,他無時無刻不感受著體內血肉彷彿被人強行攪動撕扯的痛苦。
儘管如此,他都為了裴雪晴堅持下來了。
後來神醫終於答應幫他救人,只不過需以他的身體為引,將裴雪晴體內的餘毒轉移到他的身上。
他沒有拒絕。
這也是他命不久矣的真正原因。
不僅是因為病,更是因為當年的毒!
但他不想和裴雪晴多費口舌了,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信。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裴雪晴柔了聲調:“就算你不撒謊,我還是會愛你,所以你沒有必要為了討我歡心說那樣的話。”
言罷,她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
“那日你的生辰我並沒有忘,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日落西山,那束夕陽照在金制的發冠之上,看著上面刻著的杜鵑花花紋,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從前楚寧逸還未到楚家之時,還是少女的裴雪晴也是這樣在落日之下將他精心準備的生辰禮。
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會想辦法摘下來送給他。
從小的陪伴加上裴雪晴日復一日的付出與特殊對待,讓楚林宣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
回憶甚至還沒結束,裴雪晴接下來的話又將楚林宣打回冰冷的現實。
“所以阿宣,我可以用這個發冠把我們曾經定情的香囊換回來嗎?”
“小逸說他需要那個東西,那裡裝著草藥,能夠寧神,他說只有戴著那香包他才不會難受”
原來,她今日費力上演這一齣戲就是為了要走她給他的定情信用。
在他們定情的這個山崖。
何其可笑。
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楚林宣扯下腰間的香囊。
裴雪晴伸手接過,沉重的嬌容終於多了幾分笑意。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再安撫楚林宣兩句:“阿宣,你放心,等你出宮,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往後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直到裴雪晴離開。
天邊的夕陽消散的無影無蹤,烏雲聚集,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在他乾燥的臉頰。
一時間,楚林宣有些分不清這是雨水還是他的淚水。
楚林宣蹲下身子,輕撫著紙張塗色製成的杜鵑花。
都是假的。
杜鵑花是假的,裴雪晴對他的愛也是假的。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將淡色的花染的血紅。
楚林宣再次醒來,已是深夜,還是在那間醫館裡。
醫師告訴他,是路過的百姓將他送到這裡來的。
“你都昏迷倆天了,從你離開辛者庫至今不過五日,你的身子怎麼會差成這樣?我不是讓你寬心,好好養病,你你為何不知道好好疼惜自己呢?”
醫師有些恨鐵不成鋼。
楚林宣笑了笑,語氣帶著即將解脫的輕鬆。
“謝謝你這般為我費心,但許是我命定如此,現如今能活一日便算一日。”
醫師是在辛者庫唯一對他不錯的人,楚林宣一直很感激,可他什麼都沒有了。
楚林宣取出裴雪晴送他的發冠,輕輕撫過上面精緻的雕刻,將它給了醫師。
往後,他不用再來了。
回到楚家門口,已是夜半三更,楚家的府邸卻是十分熱鬧。
下人一個個的從庫房出來,把手裡扛著的大包小箱堆放在院內,每一個箱子上面都掛著紅色的大花。
“聽說了沒,老爺為了給寧逸公子準備聘禮,差點把家底都掏空了,連上好的南海明珠都拿了出來,那可是楚家的傳家寶!”
“可不是嘛,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家還有哪戶人家的公子娶妻有這種規格?聽聞夫人特意找人繡了五套婚服,供二公子挑選呢!
不過那個養子就沒那麼好命了,聽說老爺夫人什麼都沒給他準備呢!”
“廢話!寧逸公子才是侯府嫡出公子,那罪臣之子哪有資格比啊!”
侍女討論的熱烈,再看到楚林宣後,他們互相推搡,匆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