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虞花罕見化形,自取名月瑤。
它化成人形後,我曾見過她一次。
少女眉眼純真,帶著些許懵懂,很是乖巧的模樣,與我六分相像。
但一見到我,她就瑟縮在鴻臨身後,彷彿我是十惡不赦之人。
我能理解,畢竟,她非普通生靈,她的存在,是為了我的生命延續。
沒有誰甘願自己的存在是為了別人。
她自然懼怕我。
那之後,我便識趣不去見她。
只等百年一次的“祭神”,請祖神出面,以她為藥,為我療愈舊傷。
下一次的祭神日,就在十五日後。
也難怪她著急派人請我去看這一齣。
回到茯苓殿時,我的仙侍來報。
“神君,司命仙君方才來找您,說有要事。”
才踏入殿內的腳又頓住往外走。
恰逢鴻臨風塵僕僕而來。
“青浮,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支開得正豔的月霄花,花蕊隱隱泛著熒光。
我喜歡月霄花。
從前我還是公主時,在話本上見到這花,說了兩句喜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父王為我和他定親時,他匆匆見了我一面,便讓我等他。
半年後他傷痕累累回來,手裡拿著一束月霄花。
凡人取靈物,難如登天,他吃盡了苦頭。
“你已是公主,凡間俗物你都有,你嫁給我,我必要給你不同的。”
這月霄花,便是我身為凡人時,第一次接觸到了靈物。
也象徵著他對我的滿腔熱情。
可是如今不是了。
我深深垂眸,斂去眼中酸澀。
昨夜窺見一片春色之際,我也看見了那殿中擺滿的花,正是月霄花。
想來他從中隨意取了一支,便為昨天離去時的藉口做掩護,也妄圖以此撫慰我。
三個月啊,皆是如此。
虞花化形後,他稱尋了人專門去看顧她,自己也不方便踏足。
那之後,他身上的虞花香也消失殆盡。
只是,所謂的魔族的紛擾愈發頻繁。
每次歸來,他都會帶回一支月霄花。
可他忘了,月霄花生於魔族邊界,雖是靈花,但以我目前魂魄受損的狀態,將花放置殿內,只會更痛苦。
但哪怕月霄花的氣息會讓我的身體更加潰敗,我也會笑著接下,讓仙侍換成假的。
只是不想他發現真相自責。
如今想來,我真如小丑般可笑,可悲。
這一次,我沒有如他預料中的興沖沖接下。
而是抬眸看了眼仙侍,仙侍立馬會意,上前接過。
他神色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沒有多想。
我看著他那毫無愧疚,毫無破綻的眼眸。
還是忍不住心中抽痛。
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聲音,問道:“這花香倒是不濃郁,不過怎麼總感覺有股虞花香?”
“哪裡?許是你聞錯了,莫不是這段時間又在想著那虞花?可要去看看?”
他的唇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慌不忙,彷彿事事皆在掌控。
或許,在他看來,虞花和我,他自認為可以兩邊維繫。
我心中苦澀,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相信有人將她照顧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