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的心思往往更容易挑撥,尤其是在涉及自身利益上時,便更加容易被慫恿。
“就是啊!輸了就輸了唄,有什麼不可能的,廖貴你怕不是看柳娘子贏了要耍賴吧!”
“就是!你怎麼不說你自己贏了那麼多人呢?願賭服輸啊廖貴!”
廖貴平時遊手好閒,又是個無賴的性子,鎮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受過他的氣,加之對於他一夜暴富的嫉妒,人心自然會偏向我這個受害者。
廖貴臉色慘白,就連手被砸出了鮮血也恍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瞪著我,像是一隻蝕肉的野獸。
可再如何不甘,他也只能把賭資歸還,自己還賠上了一張價值相等的銀票。
他氣得險些嘔血三升,好容易冷靜下來,卻是衝我猙獰一笑。
“好,好得很。”
“趙安媳婦,你敢不敢再和我鬥一場?!”
廖貴坐在鬥蟲桌的那一端深吸一口氣,看似詢問,卻見他身邊的幾個同夥一把撲上來,按住了趙安。
“趙大哥可是把自己的身家都押上了,你若不賭,我便是要提前收他的一隻手!”
“畢竟算下來,他如今也不過是我的奴才罷了!”
本朝皇帝有言,就是再下賤的奴僕也不能由主人家虐殺,廖貴雖說不敢犯了忌諱,可剁隻手他還是敢的。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可看著那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沒人再敢開口說些什麼。
這些人是廖貴僱傭來的,昨日也有人想要賴賬,被狠狠打了一頓不說,還被活活弄瘸了一條腿。
“娘子,別管我!”
我輕嘆一口氣,看著被脅持還不忘奮力掙扎,想爭取時間讓我逃跑的趙貴微微頷首。
“廖貴,放開他。”
“我和你賭。”
這樣的結局———在我意料之中。
廖貴的確不會因為我贏走的微薄錢財而感到心疼,可我知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
更何況,如今他連贏數日卻被我一個“新手”打敗,他那點自負和驕傲潰不成軍,若不找回場子,怕是就算他贏得盆滿缽滿,還是會被嘲笑一輩子。
而我的目的,也從不只是在這堪堪一場賭局上。
我的一雙兒女,以及所有的家產田宅,我都要一一討回來。
廖貴既然有膽子作弊謀財,便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廖貴見我“無奈妥協”,又恢復了幾分得意的神色,只是他卻並未馬上開始。
反倒是走向了身後那輛低調又簡陋的馬車,絮絮說了些什麼,又從馬車上捧下來一個蟲兒籠。
而那隻鬥蟲在被放出來的瞬間,便衝向了我的方向,與我那隻矮小的鬥蟲廝打在一起。
鬥蟲規矩,若一方鬥蟲死亡,或者連續逃跑三次躲入鬥蟲死角即算是輸家。
而這一次,我的鬥蟲卻像是被來勢洶洶的對手嚇破了膽子,只一味躲閃,開局不過幾分鐘,便已然被判為了輸家。
我面露懊喪之色,賭氣般地將眼前三分之一的賭資丟到廖貴面前,低聲抱怨了好幾句。
而坐在我對面的廖貴,在看到這一幕時也徹底的放下了心。
“到底只是運氣好而已….我就說用精血養的鬥蟲怎麼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