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熱水撫摸著我緊繃的神經，水珠自眼角滑落。
裹著浴袍出來，孫峻傑竟破天荒地靠在床頭，手邊放著一碗冒熱氣的薑湯。
我不打算自討苦吃地詢問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沒有在陪杜蕊蕊，只是繞到床的另一邊躺下。
中間劃出一道銀河。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男人的胸膛帶著熱度靠近，那碗薑湯被一隻手託著放在我的面前：“喝點，小心明天感冒。”
我很累，沒心思跟他玩什麼“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的遊戲。
閉上眼，將他的手緩緩推開。
“喂，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沉默不語。
沉默的反抗一般可以讓他覺得無聊，或者暴怒離開去找杜蕊蕊。
可無論怎樣都無所謂，總之就是不要在這裡繼續折騰我。
但今天的孫峻傑格外反常。
他不怒反笑，在我的後腰上捏了一把：“你看看這是什麼。”
睜開眼，滿屏的轉賬記錄在我眼前晃。
一瞬間彷佛有千萬根毒針刺進我的大腦，連綿不絕，又痛不欲生。
我以為我早就已經對那家人種種行為免疫了，我以為我早已堅不可摧。
抖著手接過來，往上滑動，接連幾下才看到盡頭。
孫峻傑雙手摟住我的腰，湊在我耳邊，如同愛侶一般低語呢喃。
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窖。
“你弟弟最近要結婚了。”
“那姑娘照片我看了，臉蛋很好，身材很辣，最重要的是智商也高，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可以遂你媽的心願，給她生個同樣高智商的孫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要的實在太多，房子，車子，聘禮，三金，加在一起變成一個可怕的數字，可那只是對你爸媽來說。”
他在我的耳垂上輕輕啃咬舔舐，留下噁心的痕跡。
但我無暇他顧。
因為不只是那些東西。
就連新房的彩電，洗衣機，甚至是廚房裡的碗筷，大件小件，一筆一筆，都清晰的記錄在冊。
屋子溫暖四季如春，但我只覺得心裡被鑿開了一個大洞，呼呼灌著北風。
自打我嫁給孫峻傑，他們的雙手就開始不安分。
今天一臺彩電，明天幾隻雞鴨。
猶如最健壯的吸血蟲，趴在我們身上吸吮。
面對我的憤慨，孫峻傑就顯得平靜許多。
他會在我披頭散髮像個瘋子似的和我爸媽爭吵時抱著我安慰：“不怕，你老公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這份錢換來了我爸媽短暫的關注與愛意，也成為了我現在離婚前最大的阻礙。
因為孫峻傑知道，他只需要輕輕勾勾手指，我就得在爸媽的逼迫下，顛顛地跑過去。
低聲下氣，毫無自尊。
“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孩子沒了你傷心也是應該的。”
腰間那雙手漸漸收緊。
“我再給你補一個，好不好？你就不要再鬧小脾氣了。”
男人灼熱的身軀覆蓋上來，察覺到我沒有什麼推拒意圖時動作更加大開大合。
我偏頭看向床頭那盞散發著悠悠暖光的燈，緩慢閉上眼睛。
好個屁，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