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連思緒，都開始清晰。
若非三年前的變故，我依舊是聖女。
而不是洗手作羹湯，一心伺候段岫玉的婦人。
他見我臉色難看，沉默了片刻。
突然提議要我給他擦洗身子。
房間裡，雲霧繚繞。
他被我抱在一旁，由著我隨意擦拭他的身子。
往日他羞憤於自己殘廢，會化作獸身趴著讓我清洗。
這次卻故意讓我看到他的難堪。
恍惚間。
像是回到了三年前，我們相互依靠的日子。
去往南下祭祀的我，被突然出現的賊匪綁去敵營。
三天三夜的凌辱，如今我都不敢回想。
只記得段岫玉如獸神一般闖入窯洞，給我蓋上衣服。
“沒事了，有我在！”
他摟緊了我汙穢的身子。
卻因為分身乏術，被巨石砸毀了雙腿。
從窯洞救出來後，我無比厭惡自己。
可祭祀不能匆忙停止，只能假裝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一心為百姓祈禱風調雨順。
方一上臺，爛菜梗便砸在了我的身上。
“她不配做聖女！她已經被玷汙了！”
“聖女要與獸神溝通，鹿雲橋這麼骯髒的女人不配！”
他們怒吼著。
連日的暴雨，成了我觸怒了獸神的天譴。
就連我自己都認為如此。
狼狽的站在高臺之上，抱著自己汙穢的肉體神情恍惚。
恨不得將自己的皮肉扒開，從裡到外洗得乾乾淨淨！
隨著消息傳開，姐姐順勢接管了我的聖女之位。
段岫玉時常陪著我，說怕我想不開。
‘今後你就為我而活，我們相互依賴。
’
‘雲橋，你千萬不能丟下我。
’
‘別忘了我的腿，是因為誰而斷了的。
’
段岫玉的話語，總是在我腦海中回閃。
逐漸成了我的鐐銬，下意識揹負著段岫玉前行。
可如今我才知道，他一直隱瞞雲鶴的惡行。
他的殘疾，是雲鶴陷害我才導致的。
可他困住了我，卻要雲鶴自由自在的騰飛。
我垂下眼簾，熟稔的打溼帕子。
眼淚無聲打在他的後背，可段岫玉並不知曉。
他只顧著捶打斷腿處。
“我這腿最近又犯毛病，老是痛。”
“有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能走動，明明已經不可能了。”
“有些事情該過去就過去吧，過好自己日子便好。”
我手中的動作一頓，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到底他是因為沒得選，才緊緊攀附在我身上。
只有我以為那是愛。
忍住酸澀的眼淚，嚥下了所有難過。
“可我過不去。”
“岫玉，你心悅我嗎？”
還是因為怕沒人照顧你
後半句，我不敢問出來。
段岫玉的臉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熱氣蒸騰還是羞赧。
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我。
我苦笑了一聲，不再妄想。
“沒事，已經無所謂了。”
對於感情，段岫玉總有幾分遲鈍。
他沒有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勁。
段斐玉難得過來一趟，他便想要和弟弟住一間。
我把他送到別院後，就回到了寢室。
夜深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