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悔恨自己害死媽媽,用刀在手上割下的。
如今這些刀痕又在警醒著我,永遠記得那場車禍的真相。
巨大的針頭扎進血管,讓我不自覺地發抖。
我的身體發虛,眼前一黑又一黑。
導管裡血液輸送滿了一袋,再也抽不出更多了。
護士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拔出了針頭。
“不能再繼續了,再抽要出人命了。”
我扶著桌子,天旋地轉,乾嘔不止。
林婉兒的病床旁,顧和朗急得來回踱步。
看到護士拿著血袋走來,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才一袋?”
“能抽出這一袋已經是極限了,人都快倒了。”
顧和朗眼底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又被林婉兒的哀嚎喚走,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助理遞來沈知藝的體檢報告,被他廢紙一般丟在一邊。
誰也沒有注意到,沈知藝的記憶曲線早已恢復了正常。
從抽血室出來,已看不見顧和朗的身影。
我強撐著找到樓梯間的角落,竟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再醒來,已經躺在病床上。
林婉兒站在我床邊,抱臂看著我,眼中盡是嘲諷。
“沈知藝,你可真可悲啊,男人都勾不住。
我不過是受了點小傷就讓他這麼緊張,而你,差點死在角落裡才被找到。”
林婉兒扯了扯衣領,露出脖頸處細細麻麻地吻痕。
“你以為你在醫院這麼多天,他都在守著你嗎?你太天真了,他日日夜夜都在我身邊。
看來他也嫌你是殺人犯不願意碰你,你看看,已經憋成什麼樣子了?”
我雖早有心理準備,但林婉兒的話語還是讓我心頭一顫。
我眷戀的最後一絲溫存,也被現實無情撕碎。
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眼看我落淚,林婉兒帶上了得意的笑。
下一秒,顧和朗推門而入,她卻毫無預兆地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顧和朗趕緊跑了過來,一把扶起林婉兒,
眼裡盡是關切,
“婉兒,沒事吧。”
林婉兒眼裡流出幾滴眼淚,聲音顫抖,
“我就是看知藝落淚,以為她是為了她母親的事情傷心,寬慰了她幾句。
誰知知藝一下子受了刺激,一把推開了我。”
顧和朗心疼地地撣去她身上的灰塵,
轉頭看向我,
語氣是說不出的冷漠,
“婉兒身子沒好就來看你,你卻好心當成驢肝肺!我知道車禍是你的心病,你一直不能接受。
你可以懲罰自己,但不能以此來傷害別人。
婉兒只是來關心你,她又做錯了什麼?”
“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說完一把抱起林婉兒,
朝我狠狠地睨了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病房裡留我一人。
手機跳出來身份信息註銷的消息,附帶一條提醒。
“沈女士,註銷身份信息可能會對您的正常生活產生影響,您身邊的人可能找不到您。
若您返回,請回復“不註銷”,若您確認註銷,請回復“註銷”。”
沒有猶豫,我回復了註銷。
誰還會來找我呢?
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掛我的人,已經慘死在車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