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問他,他都說:「孤作畫,只在意,不在形。
孤知道這是你,不就夠了?」
原來他不是不畫,只是畫的人從來不是我。
不僅是畫,裡面還有不少的信件,是季嫣兒寫給他的。
情意綿綿,不離不棄。
從我進東宮前,就已經開始了。
我平靜地把東西歸位,把盒子交到小德子手中。
他眉開眼笑:「不愧是阿離姑娘,這府上也就您最瞭解殿下了!」
小桃嗔怪了他一眼,我則苦澀一笑。
瞭解嗎?我覺得我從來都看不透魏景年。
我把所有關於魏景年的東西收拾出來,已經是日落西山。
我把它們丟進火盆裡,看著煙嫋嫋升起,搖曳的火光帶走了我們的回憶。
仔細想想,魏景年心裡好像從來沒有我。
他總是把他的意願強加在我身上,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寒冬,他給我穿很厚的衣服,說怕我染風寒,可我不是季嫣兒,身子沒有那麼虛弱。
反倒是穿太厚出汗後,我才反覆地生了病。
初春,他會帶我去遊湖,帶我吃魚。
可他根本不知道,我怕水,也厭惡魚腥味。
我不勝酒力,他卻要與我醉酒當歌。
喝醉後也是抱著我,喊著卿卿。
我問他知道我是誰嗎?他醉眼朦朧,又好像清醒得很,狡猾地給我答案:「你是孤的人。
」
在外人面前,他總是表現得清冷,私底下又對我恩寵萬分——哪怕那只是他覺得的好,我也甘之如飴。
「阿離!你瘋了嗎?!」
忽的一盆冷水把我澆醒,我從回憶裡抽身。
面前是慍怒的魏景年和一臉嫉恨的季嫣兒。
「你是想把整個東宮燒了,還是想以死相逼,逼孤娶你?!」
我這才注意到,我的裙襬被燒了一塊,好在火盆裡的東西燒了個七七八八。
「只是想處理一些沒用的東西,並沒有別的意思。
」我起身畢恭畢敬行了禮:「是奴婢的錯。
」
我沒有抬頭,也看不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只是聽見他帶著怒氣的冷笑:「這些活交給下人去做就是,你故意這般,不就是想引起孤的注意嗎?」
我只是垂著頭,溫聲道:「所以,這就是奴婢的本分啊。
」
魏景年讀懂我話裡的意思,竟有些氣急敗壞。
「阿離你少在這裡無理取鬧,你是嫣兒的親姐姐,孤又怎麼會讓你在府上做下人!那些話你就當沒聽過,以後安安穩穩在這裡住下,沒有人會為難你!」魏景年拂袖而去,冷聲斥責:「況且明日就是嫣兒的及笄禮,也是孤和她的大喜之日,孤不想出任何岔子!」
季嫣兒猛地上前抓住我的手,笑道:「是啊,明日可是妹妹我和殿下大婚之日。
」
「看看是阿婆的血和妹妹我的胭脂,哪個更紅。
」她附耳輕言,嬌聲笑起來。
我腦海裡閃過她狠毒的目光,以及那些折辱我至親的話,頓時心痛如絞。
「季嫣兒你這個白眼狼!」我咬碎了牙,抬起手就要打過去。
可季嫣兒狠狠掐住我的手腕,尖銳的指甲劃破了血,卻身子往後踉蹌著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