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住舌尖,任血腥味在口腔瀰漫才不至於發出聲響。
兒子因為恐懼在我懷裡發抖,但也不忘死死捂著嘴。
我只想帶著他趕快逃離這裡,逃離顧承澤這個魔鬼。
慌亂下,兒子的機械腿卡在了輪椅和地面之間,斷肢關節處的紗布,瞬間被血滲透。
兒子疼得眼淚大滴大滴砸落在我手上,燙得我心口如刀絞。
兩個月前,顧承澤抱著哭鬧的兒子輕聲誘哄:
“裝了這條最先進的機械腿,阿煜就能站起來,和以前一樣去追蝴蝶了。”
可阿煜一直都沒站起來,反而是腿反覆疼痛。
原來是因為這條腿裡藏著抽取骨髓的導管。
這一刻,我恨透了自己。
恨自己為何會還對顧承澤抱有希望,給了他再次傷害我們的機會。
他所謂的悔改,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他給我們的所有溫柔,都是為了掩蓋殘酷的真相。
我抱緊兒子,飛快轉動輪椅離開。
終於逃到病房時,兒子受不了這個刺激,兩眼一翻,渾身抽搐起來。
我發瘋的呼叫醫生救命。
顧承澤聽到動靜後急匆匆趕過來,滿眼悲痛要從我懷裡抱走兒子。
“兒子別怕,爸爸在!”
阿煜聞言,抽搐的越發厲害。
我知道,問題就出在機械腿上,念及此,我便一刻都無法忍受兒子遭受非人的待遇。
心痛和憤怒讓我用力去拆他的機械腿。
“晚晚,不要!”
我無視顧承澤的嘶吼,強行取下了機械腿。
兒子的抽搐漸止,醫生趕來,接受到顧承澤的眼色,對我怒斥:
“胡鬧!”
“孩子好不容易習慣機械腿,怎麼能隨便取?”
我指著機械腿裡暗藏的導管,反問醫生:
“什麼先進的機械腿,會不斷吸取我兒子的骨髓?”
顧承澤臉上有慌亂閃過:
“晚晚,你不懂就別瞎說,這是營養液,能不斷溫養阿煜的斷肢,讓他和機械腿徹底融合後,猶如真腿。”
醫生也立馬配合解釋,讓顧承澤將阿煜趕緊送去做個全身檢查,再重新安上機械腿。
我指著阿煜已經感染到血肉模糊的腿,歇斯底里的質問他:
“顧承澤,你們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他眉眼頓冷,一把將我抱在懷裡安撫:
“晚晚,阿煜是我兒子,我還能害他不成?我知道你還不能完全接受你們殘疾的事實,但病去如抽絲,康復總是需要時間的。”
“一切都有我和醫生在,你們只需要配合就好,我發誓,不管你們變成什麼樣,都會不離不棄。”
醫生要給阿煜安上機械腿,他瘋狂掙扎:
“不要,我不要這條腿!”
顧承澤連忙安撫阿煜。
阿煜卻用力推開他,驚恐的眼神里滿是害怕。
我怕阿煜穿幫,爬過去將他抱在懷裡。
“顧承澤,阿煜害怕,這腿先不裝了。”
他沉默了兩秒,假意諮詢醫生可不可以不裝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的心卻沉入谷底。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抽阿煜另一條腿的骨髓了。
醫生給阿煜處理了斷肢的傷口,和往常一樣,給我開了安神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