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晚上，白冀笑容滿面的來接孫喬喬下班，兩個人都默契的把黎向南的事忘了，誰也沒再提。

可是很快，他們之間就爆發了一場更激烈的爭吵。

週末，孫喬喬在書房寫稿子，白冀買了很多菜回來，準備做頓大餐。白冀今天準備嘗試一點新做法，結果第一鍋的地瓜片被他炸糊了。

白冀有點鬱悶，另起爐灶開始做排骨，放在鍋裡燉上之後，他回房間歇一會兒，上上網。過了一會兒，白冀突然奔到廚房，然後孫喬喬就聽見他大罵了一聲：“去你媽的！”緊跟著是砸鍋鏟的聲音。

孫喬喬走出去看了一眼，原來是排骨燒焦了。“看著還行啊，把焦掉的切掉，還能吃吧。”

“焦成這樣了，還吃什麼吃！”白冀又用力的砸了一下鍋鏟，“當”的一聲，嚇得孫喬喬往後退了一步，“不吃就不吃了，你別把鍋給敲壞了。”

白冀把焦掉的排骨倒進垃圾桶，然後把鍋往灶臺上一扔。看著孫喬喬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更來氣，“你就坐在屋裡，什麼事都不管是嗎？這麼大的糊味聞不到嗎？”

孫喬喬沒料到火頭燒到自己這裡來了，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我在寫東西呢，我哪知道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做了菜不知道看著火，再說你自己不也沒聞到嗎，怪得到我頭上嗎？”

白冀火冒三丈的朝孫喬喬吼：“孫喬喬，我發現我對你好都是白費。我一大早出去買菜，給你做飯，我還想著做點什麼你愛吃的，哄你高興。我就算養條狗，給它點好吃的它還會跟我搖尾巴呢。你心裡裝一點我沒有？把我這當賓館呢，醬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白冀一邊吼，一邊摔東西，把準備做的菜摔了一地。

孫喬喬冷冷的看著他，點點頭，“我可喜歡看你現在這副瘋樣了，你可真會哄我高興。”

這回這句反話，白冀聽懂了。他沉默了兩秒，然後說道：“我肯定沒有你們黎總會哄你高興。”孫喬喬一股真火被拱了上來，“白冀你有病吧！有完沒完？這點破事過不去了是嗎！我這幸虧還沒跟他怎麼樣呢，要是真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得記一輩子啊！”

“你做的出來還怕人說？”白冀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孫喬喬氣得也用力捶桌子，捶得比他聲音大，還捶了好多下。比氣勢是嗎，誰怕誰呀！

邊捶邊叫：“我做了什麼了，值得你這麼揪住不放的！你要是有病就去治，沒見過像你這樣非得往自己腦袋上安綠帽子的！”一直捶到手都麻了，孫喬喬才停下。然後就感覺自己的手恐怕是腫了，有點後悔沒事跟著他發什麼瘋。

此時孫喬喬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就是情緒是會傳染的。整天面對白冀的壞脾氣，她自己都變得狂躁沒理智了。

孫喬喬覺得這樣不行，趁著自己還有救，她得遠離白冀，冷靜冷靜。不再理會依然叫罵的白冀，孫喬喬回房收拾東西。“我先回去住幾天，等你能平心靜氣的說話了，咱們再聊。”

“走什麼走，動不動就走，今天不說清楚了不許走！”白冀把孫喬喬的包扯下來扔在地上。

“你輕點，我電腦在裡面呢。”孫喬喬不想和他吵，只想儘快離開。

可是白冀抓住孫喬喬的胳膊把她硬拖回來，丟在床上。“說你愛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孫喬喬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是她被白冀整個禁錮住，完全動彈不得。“放開我！你起來！”

白冀雙眼通紅的瞪著孫喬喬，大聲吼道：“說呀！”

孫喬喬被他那個樣子嚇到，很識時務的配合他說：“我愛你，我不離開你。”孫喬喬以為這樣能讓白冀放開她，可是白冀卻撲上來，狠狠的開始吻她。

……

孫喬喬有點鬱悶，她這算不算是被強姦了？

想起自己像是逃一樣心情的離開白冀的家，孫喬喬心有餘悸，想著下一次還是不要跟他吵，要剋制。

顏麗麗看著孫喬喬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最近看你怎麼都不太高興似的。”

孫喬喬嘆了口氣，把事情跟顏麗麗說了，然後很是惆悵道：“你說他平時都好好的，一發起脾氣來就變了個人似的。我怎麼能讓他改改呢？心理醫生管用嗎？”

顏麗麗認真的看了孫喬喬一會兒，“喬喬，有句話我可能說的不對，但是，你不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嗎？想想你以前和孫珂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是高高興興的，每次提起他，你都是一臉的幸福模樣。你看看你現在，滿滿的消極、抱怨。要是這段關係讓你這麼累，那我覺得不如不要了。”

孫喬喬被顏麗麗說得愣住，而後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她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分手。

孫喬喬在情感上很容易形成依賴，也許是從小親情的缺失，使她對這種長期穩定的親密關係非常渴望。所以不管白冀之前怎麼對她，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去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從沒想過，她其實可以結束這段關係。

顏麗麗拉住孫喬喬的手，結果孫喬喬疼得叫了一聲。孫喬喬那隻手雖然已經消腫了，可是一碰還是疼，她噴了好幾天的雲南白藥都不管用。

顏麗麗驚詫道：“他不會還跟你動手吧！”

孫喬喬搖搖頭，“沒有，我自己弄的。”

顏麗麗正色的跟孫喬喬說：“喬喬，他要是敢跟你動手，那你一定不能姑息，該分手就立馬分手。這種人，能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別相信他們會改，知道嗎！”

孫喬喬笑道：“知道了，他沒有動手，真是我自己弄的。”可是在心裡，孫喬喬有點模糊，他在床上的暴力，該怎麼算呢？

其實那天之後，白冀和孫喬喬對兩個人的關係都進入了一種維護狀態，白冀沒有再亂髮脾氣，孫喬喬也沒提自己的傷。不過有些事情，一旦在心裡埋下了種子，就會落地生根。隨便澆點水，就會發芽、生長、最終枝繁葉茂。

高曉峰不在的時候，孫喬喬有時候會和王依依一起看看電影，喝點小酒。有一天晚上聊天聊得興奮了，睡不著，乾脆出去找了個KTV唱歌。

凌晨場的KTV人很少，也很便宜，她們倆一直唱到五點多才出來。在KTV的門口，已經有煎餅攤在賣早餐，王依依去買煎餅，老闆隨口問了一句：“下班啦？”

孫喬喬和王依依面面相覷，然後都笑了。孫喬喬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講給白冀聽，白冀卻用一種鄙視的語氣教訓她：“誰家正經女孩子那個時候從KTV出來，人家把你當小姐，你還挺高興的。”

孫喬喬皺著眉分辨道：“KTV就沒有服務員嗎？誰說從那裡出來的就一定是小姐！”

白冀的口氣越發輕侮：“你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家會跟你打招呼？賣煎餅的都覺得你能勾搭，你不想想自己有多賤！”

孫喬喬感覺自己胸口被卡了一團火，熊熊燃燒可是找不到出口。她想不到白冀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而她被氣得腦子一片空白，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反駁他。

“我x你媽！”孫喬喬這輩子第一次把國罵說出口。她真的是出離憤怒，而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挑一句她覺得最髒的髒話來發洩。

白冀猛地一個急剎車，瞪著眼睛看著孫喬喬，“你再說一遍！”

高架橋上，白冀就這麼把車停下了。後面的車差點撞上，司機按著喇叭，罵罵咧咧的從旁邊開過去。

孫喬喬的理智又佔領了高地，她看著旁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趕緊勸白冀：“快點開吧，高架橋上不能停車！”

白冀仍然瞪著孫喬喬，“你還敢罵我媽？”

孫喬喬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要表達憤怒好嗎？誰要罵你媽了！”

“你跟我媽道歉！”白冀還是不依不饒。

孫喬喬長長的嘆了口氣，想把心裡那股惡氣吐出來，“白冀，你腦子有病吧！誰罵人的時候想的是罵人那句話本身啊！我就算想我也得有那個功能啊！”

白冀砸了一把方向盤，又用力的踹了一腳剎車，“他媽的你沒想你為什麼要說我媽？這是你想沒想的事嗎？你就根本沒把我媽當回事！”

孫喬喬突然覺得有一種恐懼籠罩著她。暴走狀態下的白冀，是那麼的陌生，而且不可預知。她不知道白冀會做出什麼事來，而不管他做什麼，她都覺得是有可能的。比如打她，比如，帶著她一起撞車，同歸於盡。

“嗯，是我不對，我說錯話了。我再生氣也不應該罵你媽，對不起。咱們能走了嗎？”孫喬喬緊握著自己顫抖的手，語氣平穩而冷靜的道歉。

白冀撇著嘴，諷刺道：“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哪句話說你說錯了？”

孫喬喬低眉順眼，點頭稱是：“你說的都對，我就是賤，人家把我當小姐是我活該。”

白冀看著她那個樣子，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等到白冀把車開下高架，剛好是個紅燈。白冀停車，孫喬喬第一時間下了車，冷冷的回頭對白冀說道：“沒人會一直這麼忍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