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柱噌地一声站起来,“杨二妞,你胡说什么?巧菱都设计把银子拿回来了,你竟然还闹分家?”
赵大柱为人稳重本分,在家事上也颇为持重,并不想做出伤害亲缘、不利兄友弟恭的事来。
“那又如何?那本就是咱们的钱,而且才拿回一半,她两次共偷了九两给孙家,救她性命又欠下三两。”
赵大柱摇头,“巧菱把钱拿回来了,说明已经幡然醒悟,今后必定安分,而且她还承诺后面继续还。”
杨氏无奈地笑了笑,缓缓道:
“你们忘了吗,六月的时候,娘头天晚上给小石二两银子续交束脩,半夜她就偷了,次日就给了孙家。”
“弟妹盘问了出来,她却说小石不是读书的料,别白白浪费银子,自己亲弟弟是童生,日后必定中秀才。”
“那次她也认错了,承诺会改,结果呢,老实了个把月,还不是又偷了?”
“反正我不相信她真的改了,因此必须分家,以后银钱米粮各管各的,她若偷自家的去补贴孙家,随便你们怎么护短,但若是偷我们大房的,我就报官。”
杨氏一股脑说出心中所想,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被拖累,她只能来做这个恶人了。
赵老头气得拍桌,“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好好的分什么家?这不是让他们兄弟阋墙嘛!”
赵老太按住赵老头,打圆场,“瞅你这急脾气,人家老二两口子都还没说话呢,你就定上罪了,咱先听听老二两口子怎么想的再说也不迟。”
转头对二儿子道:“二柱,你俩也说说。”
赵二柱挠头,“我都行,反正就算分家,还是都住在这个院子,还是一家人,没啥区别。”
刘桃花叹气,她这蠢相公,一辈子不懂说场面话,高兴就嘿嘿嘿,气急就骂咧咧,孝父母尊兄长,疼妻儿睦乡邻。
就是个一根肠子不会拐弯的糙汉子。
如今大嫂提出分家,他还以为只是银子分成两堆这么简单,若她再不好好说说心里话,可能就真的兄弟阋墙了。
刘桃花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摆,开了口:
“爹,大嫂是被菱儿伤着了才这样说的,您消消气,不论怎么说,都是我们二房对不住大哥大嫂。”
“左右松儿也要成家了,接着就会生娃,老话儿说‘树大要分杈,儿大要分家’,总是一大家子混在一锅吃饭哪有不磕碰的。”
“松儿他们这一辈人陆续都会成家,分家也是迟早的事,索性现在把家分了,他们也能慢慢学着顶门立户。”
“所以我们二房也同意分家,至于房产田亩和银两财物怎么分,全凭爹娘安排。”
刘桃花一席话面面俱到,既有理也有情,说得众人都点头。
赵老太欣慰地看了两个儿媳一眼,庆幸不枉自己当初悉心挑选才托媒婆上门提亲。
大儿媳虽然脾气急,但是个坦荡的,有啥说啥,不会弯弯绕绕那些小动作。
配稳重但过于老实的大儿子,正好。
二儿媳识大体,行事说话向来有规矩,性格也好。
配直爽但略微莽夫的二儿子,完美。
妯娌俩这些年也相处得很好,二儿媳未孕那几年,大儿媳没少安慰她,还托娘家人帮忙四处打听偏方,捡回菱儿后,也悉心帮着喂养。
二儿媳也是知恩图报的,平日里有啥好的也记挂着两个侄儿。
赵老太收回思绪,拍了赵老头一掌,笑道:
“当家的,你看,我就说他们兄弟俩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倒先说起什么兄弟阋墙的话来。”
赵老头点头,刚才自己是着急了,只是猛地被“分家”二字惊到了。
如今仔细想来,分家也并不是全是坏处。
他看向赵松,“松儿,你是家里长孙,你怎么想?”
赵松沉默了少顷,“我也赞同。”
赵老头拉上赵老太进屋合计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东西出来了。
“这是家里的房契、田契、银两,以及大家的户籍书,都在这里了。”
“说到户籍书,菱儿,你的户籍书是不是还在孙家,忘了拿回来?”
赵巧菱正和赵柏、小石蹲在堂屋门口扔石子儿玩。
听见阿爷问,赵巧菱抬头,“户籍书被孙有财锁柜子里了,我拿不到。阿爷,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事,户籍情况官府都有造册的,只要找里正和乡邻作保,去官府上报丢失,再重新造一份就行,就是有些麻烦。”赵老头细说道。
赵老太谨慎,“能拿回来更好,就怕他们拿去做什么坏事,给菱儿凭空惹出些麻烦。”
赵巧菱暗暗点头:也是,户籍书和原主跟宋家签的婚书还在孙家,她得赶紧想办法弄回来。
拿回来就放心了,到时候孙家发现金簪是假的,可还有一出天大的好戏看呢。
赵老头没注意孙女愣怔思考计策的样子,转脸对着两个儿子道:
“老大老二,我和你们娘商量了,家里的十亩田和一亩地每房占一半,上等良田和普通田均分。”
“这月下旬水稻成熟,秋收后粮食各半,往后就各种各地了,地里的菜也一样。”
赵大柱和赵二柱点头,没有异议。
赵老太开口:“家里边,房屋按目前住的来分,东厢两间屋归二房,西厢两间屋给大房,中间堂屋商量事、吃饭,大家共用。”
“堂屋两侧的屋子,我们老两口还是住东头,西头那间堆杂物的收拾出来,给松儿做婚房,总不能还和柏儿住一间。”
“茅房共用,柴房各用一半,原本的灶房给大房,院角那个小偏棚修葺一下,再砌个土灶,改成灶房给二房。”
“家里的物件和余粮也统统均分,二妞、桃花,往后你俩就各自持家,我们老两口就跟着你们吃,你们每房管半月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