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訂製的首飾不給退呢。”
“那帶上五兩銀子和這訂貨單子，就能取一支價值十兩的金簪？”
“對，爹你說得沒錯，就是要趕快，我怕趙家發現丟單子了，趕去玲瓏閣一說，就取不了了，所以我天不亮就摸黑過來了。”
孫有財兩眼放光，拿著單子往門外走，“我去趟隔壁李家。”
趙巧菱猜他是找隔壁識字的李二壯幫忙看單子，卻裝作不懂，“爹，你去李家幹啥？”
“咳……，爹去……去借錢。”說完便閃了。
沒一會兒，孫有財腳不點地地跑了回來，朝苟氏悄悄點了點頭。
趙巧菱裝作沒看見，催促道：“得抓緊了。”
“好，我扒口飯就去取，娘，飯做好沒啊？”孫有財朝著灶房喊。
“來了，你個餓死鬼投胎的。”孫婆子把半盆糙米粥往石桌上一頓，又拿來碗筷。
“娘，煎雞蛋呢？快拿來給咱家的大功臣吃。”苟氏跟著孫婆子進灶房，把金簪的事簡單幾句說了。
孫婆子眉開眼笑地端了兩個煎雞蛋出來，放到趙巧菱面前，“乖孫女，快吃。”
趙巧菱也不客氣，不吃白不吃，端起粥碗，立馬把兩個煎雞蛋全部叉到了自己碗裡。
苟氏伸過來的筷子夾了個空，一臉驚詫，竟然還有比她手速還快的人!
“娘，我餓了好幾日了，你不是要跟我搶雞蛋吧？怎麼只有兩個，咱家不會連雞蛋都吃不起了吧？”
苟氏一臉五顏六色的，“啊……沒，娘是準備幫你夾，娘不饞，昨日我們才吃了肉呢……”
“啊？娘你剛不是說傷心得吃不下飯嗎？怎麼還買肉。”
“我……我是說……”苟氏眼裡慌亂，語無倫次，嗯啊幾聲只好埋頭喝粥。
趙巧菱偷笑，打腫臉充胖子的戲碼還有吶？
原主回孫家那半個月，孫家忍痛買了三次肉，把原主高興壞了，還真以為孫家不愁吃穿呢。
苟氏扒拉著碗裡的糙米粥，咬牙在心裡暗罵：小蹄子，讓你再得意十來天，等把你嫁給那大傻子，聘金到手，老孃我吃個夠。
孫有財兩口灌完粥，把嘴一擦，給苟氏使眼色，“我先去了，她娘，你‘照顧’好閨女。”
趙巧菱滿嘴煎雞蛋吃得噴香，“爹，等等我，我得去，不然你取不了。”
“啥？”
“這玲瓏閣還有個規矩，取訂製首飾，除了這訂貨單子，還得當時訂貨的人去，掌櫃看見熟人，才會交貨，避免給錯人產生糾紛。”
“當初大伯母說我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懂女兒家喜好的式樣，所以叫我陪她一起去訂的，掌櫃的還誇我眼光好呢。”
趙巧菱慶幸，還好原主之前真的陪大伯母去過玲瓏閣買過，所以才瞭解這些規矩。
只不過買的是一對500文的銀耳墜子，那是和呂家商定的聘禮。
“那……成吧，她娘，你也去。”
趙巧菱知道這是讓苟氏隨時看著她呢，也不拆穿。
孫有財進屋拿銀子，最後一次從趙家搞來的七兩，宋員外給的定禮一兩。
兒子買筆墨紙硯花了點，苟氏嘴饞買果子花了點，三日前，兒子去府城參加院試帶走了一兩。
還剩五兩多，正好夠。
親眼看見孫有財把五兩銀子放到懷裡，趙巧菱清了清嗓子，對著孫有財大聲道：
“爹，這下咱們發財了，發財了！”
外面貓了半天的趙二柱和趙小石聽到暗號，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小石跑回去叫大伯和二堂哥，趙二柱則出村上官道，在道旁樹林裡等著。
孫有財笑容滿臉，“對對對，發財了，五兩銀子買金簪，轉手就賺五兩。”
“什麼？爹，你要轉手賣啊？”趙巧菱裝作一臉吃驚，“之前娘說要給我準備釵環首飾，這金簪不是做我的嫁妝嗎？”
苟氏臉色一變，正欲開口，孫有財拉住，“對，是給菱兒做嫁妝呢，爹是假設轉手的話。”
“我就說嘛，還是親爹親孃對我好。”趙巧菱埋頭把粥扒拉乾淨。
孫有財側臉對著苟氏低聲耳語：“先穩住她，拿到金簪再說，給她陪嫁個屁的金簪！”
“走吧，天亮了，趙家人這時辰應該也都起了，一會兒發現我沒在屋裡，估計就反應過來了。”
“對，快走，快走。”
……
三人來到鎮上已經辰時正。
趙二柱一路上都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著。
到鎮上後，便消失在人流中，此刻已經在玲瓏閣附近貓好了。
這玲瓏閣位於鎮上最熱鬧的地段，門外人來人往。
走到玲瓏閣的門口，趙巧菱咳嗽了兩聲，蹲下身子，撓了撓左腳背，站起身後又撓了撓右耳朵。
苟氏推了推，“走呀，咱快進去。”
“好。”趙巧菱剛抬腿，就有個衣著灰撲撲的十來歲姑娘衝撞了過來。
兩人撞了個滿懷，趙巧菱連忙側身扶住那人，“小妹妹，當心。”
小姑娘麻溜兒地遮身塞了個巴掌大的木盒給她，她悄悄接過，鎮定地塞到懷裡。
“你眼睛長來是出氣的嗎？”孫有財見那小姑娘一副窮苦相，瞪眼怒罵。
苟氏也一臉鄙夷，“玲瓏閣的主顧也是你這小蹄子撞得的？滾一邊兒去。”
小姑娘呸了一聲，跑遠了。
“嘿！你個小王八羔……”苟氏的話還沒罵完，趙巧菱便擺手制止了。
“娘，咱得貴氣，咱得有派頭，你看進這玲瓏閣的娘子們，誰不是驕矜持重的？”
苟氏老臉一紅，摸了摸髮髻，昂著頭，彷彿那驕傲的花孔雀一般。
“爹，銀子和訂貨單子，都給我吧，這取訂製首飾是掌櫃帶著訂貨人去後堂取的，你倆也進不去。”
孫有財一臉警惕，“這玲瓏閣也不咋樣嘛，只有這一個門嗎？”
“對，只有一個門。”
孫有財望了一眼，確實只有一個門，才摸出銀子和單子，一併給了趙巧菱。
“爹孃，你們進去後就在前堂逛一逛，看中什麼先記著，等我嫁過去管了家，就來給娘買。”
說完，三人抬腿走進玲瓏閣。
趙巧菱對著迎上來的夥計指了指身後的苟氏二人，“他們想看首飾。”
夥計一聽，連忙招呼孫有財兩口子去了。
趙巧菱扭身去和唐掌櫃打招呼，掌櫃的還認得她，笑著道:“趙家姑娘你又來了。”
孫有財本想跟過去，奈何夥計熱情地攔著他倆推銷，根本脫不開身。
不過看那掌櫃確實認識她，也就放心了。
只要守著這大門，她還能遁地消失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