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其他幾人和高建軍都是拘留,三五日就能放回去。
唯獨高山山被教育幾句就放了。
但高山山聽說他爹也要被拘留,急忙過來求情。
“媽,別鬧了行嗎?這事鬧出去多難看啊,你和爸可是兩口子,你還得指著爸養活呢,爸如果因為這事丟了廠子的工作,你不也得跟著喝西北風去啊?”
何時慢抬頭看他,咧嘴笑了。
“我不喝西北風,我不有你呢嗎?你是我兒子,我養活你這麼多年,也該你養活我了,難道你要看著你媽我喝西北風去?”
高山山面上漲紅,不滿的道:“媽!你知道的,我結婚正用錢呢,我還得貸款買樓房呢,我哪能養活你啊!再說了……這麼多年你也沒上班掙錢,就在家享清福了,哪裡是你養活的我,明明是我爸,我爸那麼不容易,你就不能明事理,體諒體諒他嗎?”
“你趕緊把案子撤了,把警察把爸和菜婆幾個放了,鄰里鄰居的,你也不怕人家家裡人找咱們麻煩?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何時慢猛的起身,抬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啪的一聲,整個派出所都安靜了。
“不孝的東西!我養的那些雞鴨鵝,肉和蛋都吃進狗肚子裡了!”
“就你爸掙得那三瓜倆棗,除了他喝酒抽菸還能剩多少?我在家享清福?雞鴨鵝不吃料能長大?你從小有錢就能活?你眼裡都是你爸的不容易,我呢?我容易嗎?我手上的繭子,我花白的頭髮,我直不起的腰,都是我享清福享出來的嗎?”
“你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你爸讓你找人磋磨我,你就配合著是不是?現在還敢替他們求情?好,以後你只有爸,沒有媽!還想讓我去掃大街掙錢給你娶媳婦,沒門!”
說完,何時慢又跳著腳扇了他兩巴掌。
老孃打兒子天經地義。
以前不打他,純屬苗愛華想不開。
現在她打了也就打了,警察過來勸幾句,這事也就完了。
高山山氣的瞪著眼珠子喘粗氣,眼看著沒人向著他說話,悶著頭一跺腳就跑了。
何時慢不管,也不準備去追。
苗愛華有一兒一女,這個大兒子已經年滿二十。
他不是個需要哄需要教的孩子。
他只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而已。
苗愛華經過今天這事也看明白了。
她心裡但凡還有一點熱乎氣,也不至於那麼決絕的把自己掛到樑上。
丈夫一輩子一邊壓榨她的價值一邊瞧不起她。
兒子和她丈夫一條心,自私自利,只把她當活該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打了就打了。
只要她媽打的高興,能多留一陣子,怎麼打她都開心。
苗愛華只是不明白,她媽活著時候一直叮囑她要賢惠持家,要與人為善,要老老實實的做妻子做母親。
怎麼反倒死了後變了性子?
“媽,你好像變了,”
何時慢擁有苗愛華前幾十年的全部記憶,也知道她媽媽的性格。
一個老好人養出另一個老好人。
總以為好人就能有好報,卻不知道人若慈悲的沒有底線,別說被人欺了,惡狗都能欺負了去。
停頓下,何時慢道:“媽沒變,從前那樣教你是想讓你過得好,現在這樣教你也是想讓你過得好。”
“如果當一個賢妻良母讓你活不下去,那咱就不當了,咱只當苗愛華。”
只當苗愛華……
這幾個字在苗愛華心裡迴盪了半天。
她有些茫然,她苗愛華,到底又是什麼樣子的。
她、早就把自己忘了個一乾二淨。
回了家,時間已到深夜。
高山山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想讓她著急,並沒有回來。
但不管是他原來的媽,還是現在的“姥姥”,都不可能管他。
何時慢拖著苗愛華疲憊疼痛的身體,趴回到了床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是被吵醒的。
她家院外圍了不少的人。
這一片平房小院,原來都是機械廠分的房子。
前幾年可以花錢辦房產證後,就多了些買賣,住進了些廠子外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都是鄰里鄰居住著,就算有什麼矛盾,她苗愛華怎麼能報警抓人呢!
砰砰砰!
門板被敲的震天響。
何時慢慢悠悠的拉開門,正面對著的,正是菜婆子的丈夫和兒子。
“你他媽還敢開門,就是你報警抓了我家婆娘是不是?你看我不打……”
說著,菜婆子的丈夫舉起手,就要甩巴掌下來。
何時慢一動不動,眼睛都沒眨一眼,“打啊,打完我送你和你婆娘團聚。”
蒲扇大的巴掌停在了半空,菜婆子的丈夫遲疑著沒敢落下。
何時慢嗤笑一聲,“怎麼不打了?趕緊動手,打完你進局子,我好頂著傷去你兒子單位溜達溜達,聽說你兒子找了個好工作,我讓他同事都知道知道,他有個搞封建迷信的媽,還有個動手打人的爸,我看誰還敢用他!”
“你敢!”
菜婆子和兒子和丈夫異口同聲。
何時慢上前一步,高聲道:“我有什麼不敢!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弄死你兒子,你再弄死我兒子!誰哭一聲誰孫子!你敢嗎?!”
“你、你他媽瘋了吧!”
她越往前走,堵著門的越往後退。
何時慢冷笑道:“害怕了?害怕就都滾遠點!好狗還不擋道呢,再惹我,我就真瘋給你們看!”
砰……
木門在他們面前被摔上。
摔門的力氣大的,門上的木屑灰塵震了他們一臉。
幾個人本想讓她撤案再賠點錢,看她不管不顧的這個架勢,倒真有點不敢再敲門了。
萬一她真把事情往大了鬧,他們還真不好收場。
苗愛華在意識空間裡有些愣神。
她頭一次知道她媽這麼厲害,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厲害了,其他人也就怕了。
菜婆子的丈夫在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無賴。
看他找上門,還以為今天這事不能善了,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不敢再敲門了。
“媽,你真厲害。”
苗愛華笑著誇道,聲音少了些麻木,多了些活力。
何時慢看她的自毀值已經降了,降到了九十五。
這速度有點慢。
絕大部分還是因為她冒充了她媽媽。
不然恐怕就一句話不說,找機會繼續死一死了。
何時慢想了想,問道:“閨女啊,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人活著,總需要支撐。
或感情或事業,或愛好或信仰。
什麼支撐都沒有的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會飛到各處,是雲霄還是深淵,都沒什麼所謂。
自毀值自然居高不下。
苗愛華想了想,“我沒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