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安壓根兒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意識到厲封想要幹什麼時,整個人已經被迫坐在了洗手檯上。
厲封一隻手扣著他的腰,一隻手死死抓著他後腦的頭髮,恨不得將他整個人碾碎在自己懷裡。
林時安的肋骨被壓得咯吱作響,他沒法呼吸,只能從喉嚨裡擠出幾聲近似哭泣的悲鳴。
身上的力度終於鬆了幾分。
林時安以為自己可以喘氣了,可下一秒,嘴又被牢牢堵住。
嘴裡再次飄起了血腥味,這次,是被厲封咬破的。
林時安硬生生忍著,頭眼昏花,胃裡火燒似的痙攣,眼前一陣陣發黑。
厲封鬆開他時,他整個人像是一塊被捏碎骨頭的爛肉,倒在了洗手檯上。
“你要幹什麼……厲封?”
“履行義務。”厲封冷聲說。
他手上沾著水,強硬地掰起林時安的下巴,逼迫他面向鏡子。
鏡裡的林時安微張著嘴,髮絲凌亂,被水捻溼成一縷一縷的黏在蒼白的臉上,嘴角高腫著、滲著血,將一半的唇染成了緋紅。
厲封在他耳邊輕喃:“林時安,你看你的樣子,像不像一隻狐狸精?”
林時安的身體猛地僵住。
他知道,厲封不認識他母親,也不清楚林唐之間的糾葛,可就是這麼一句無意的話,還是刺得他手腳發涼。
他開始掙扎,企圖擺脫控制,可力量不敵,依舊被死死地釘在鏡子上,被迫看自己此刻狼狽屈辱的樣子。
他只好閉上眼睛,低聲下氣求厲封:“求你放過我吧……”
“是我錯了……我不該糾纏你的……”
“你放了我吧……”
林時安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他總是態度強硬,像一個刺蝟,滿身盔甲,毫不在乎地扎爛別人的手,彷彿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最為重要。
厲封煩躁地眯起眼睛,手上的力度卻不由自主鬆了鬆。
他不明白,明明林時安才是權利的上位者,為什麼此時卻能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憐模樣。
他掰起他的臉,再次吻了下去,直到林時安全身都因為缺氧而發顫,才將人鬆開。
他看著林時安的胸腔劇烈起伏,眼裡溢出水光,在長長的睫毛上凝成一顆水珠,落在了臉頰的溼發中。
心裡的無名火總算散去了一些。
可下一刻,他卻聽到林時安對他說:“我們分手吧,厲封。”
厲封瞳孔一縮,聲音變了調,“你說什麼?”
林時安苦笑著搖頭。
“對不起,我不該用‘分手’這兩個字的……”
“厲封,我們的合約作廢吧,你不用再履行十年的承諾了,我還你自由。”
此時此刻,絕對算不上提分手的好時機。
可林時安忽然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了。
他命不久矣,總該做些好事,既然厲封這麼恨自己,不如儘早放了他。
三個月而已,自己也不是不能一個人走完。
那一刻,林時安甚至做好了餘生的計劃,他要回到母親的舊宅,靜靜等待死亡。
這樣也算是善始善終吧。
這麼想著,他心裡竟然漾起了幾分幸福。
可下一刻,手腕卻傳來劇痛。
林時安無措地抬起頭,厲封死死掐著他的手,眼裡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憤怒。
自己說錯什麼了麼?
不等林時安多想,他整個人就被拖了起來。
厲封強硬地將他抱起,一頭撞進了洗手間的隔間。
洶湧的氣息衝得他腦袋發昏,林時安感覺身上一涼,緊接後背重重撞在了隔間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鈍痛像是勒進骨頭裡的琴絃,每波動一下,都會帶起一層又一層的餘音。
厲封緊緊箍著他,壓低著嗓音怒吼,聲音混沌不清。
“就因為那個混血的小白臉麼!”
林時安疼得頭暈眼花,根本聽不懂厲封在說什麼。
門外忽然傳來人聲。
林時安的身子一僵,聲音都在發顫:“有……有人……”
“有人又怎麼樣?”
“林少爺也害怕丟人麼?”
背後的牆壁刺骨的涼,林時安忘了疼,劇烈掙扎起來,腿踢到裝紙巾的盒子,發出一聲震響。
厲封附在他耳邊,戲謔:“你不怕被人聽見的話,大可鬧得再大聲一些。”
林時安的聲音戛然而止。
洗手間的大門被推開,兩個人有說有笑走了進來。
林時安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把難堪的聲音堵在喉嚨裡。
厲封定定看了他兩眼,不懷好意地勾起唇,一隻一隻掰開林時安的手指,深吻了下去。
透骨的寒意在唇齒間盤桓,林時安高仰起脖頸,皮膚因為缺氧而泛紅。
一門之隔外,是陌生人的說笑,論誰也想象不出門內的風光。
林時安死死堅守,一聲不吭,於是厲封變本加厲。
終於,壓抑的喘息一閃而過,門外的動靜一停,有人低聲問:“什麼聲音?”
“你聽錯了吧……快走吧……”
厲封仍然不肯放開他。
他在他耳邊輕聲說:“林時安,你該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究竟多像個婊子。”
林時安的身體一抖,意識逐漸渙散,他不明白,當初救自己於水火的人,究竟為什麼會站在了另一側。
大概是自己的錯吧。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就在林時安覺得自己要窒息時,厲封總算鬆開了他。
他仰起脖子,大口喘息,雙腿顫抖得站不住,靠著牆滑坐在了地上。
厲封捏起他的下巴,“林少爺,我伺候得你還滿意麼?”
林時安下意識搖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可憐的自尊。
可厲封卻說:“是麼……那就再來一次吧。”
林時安一抖,猛地睜大眼睛,畏懼地看厲封。
“不……不要……求你了……”
“可是你還沒有滿意呢。”
“我……我滿意……”
厲封勾唇笑著,甩開林時安的臉,居高臨下,整理衣服。
“既然滿意了,就別再動別的心思。”
“說好了十年就是十年,一分一秒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