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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榮昌侯老夫人壽宴後,翠雀死了個貼身丫鬟。

“原先那丫鬟,是世子跟前伺候的,極聰明伶俐的一個人,被她要了去,也不知耍了什麼手段,讓那丫鬟對她忠心不二,連世子的話都不聽,只聽她的。”

和馮清歲相處愈多,魏氏發的牢騷也愈多。

“有次世子讓她送西瓜過來,也不說是世子送的,我還當是那小賤人送的,剛好鬧肚子,隨口說了句誰要吃她的爛西瓜,讓她端回去。”

“回頭就捱了世子一頓罵,說我大不敬,連陛下賜下的西瓜都敢嫌棄。”

“我才知道,那個西瓜是陛下送給皇后,皇后送給老夫人,老夫人送給世子的。那賤婢一句話沒說,不是故意讓我誤會,害我不敬嗎!”

“要不是老夫人壽宴在即,府裡不宜見血,我鐵定要教訓那賤婢一番,沒想到老天有眼,壽宴剛過沒幾天,那賤婢就吃毒蕈死了。”

馮清歲一臉訝異:“侯府裡還能吃到毒蕈?難道採買出了差錯?”

“採買如何會犯這種錯?”

魏氏嗤笑。

“那賤婢自己貪吃,採了花盆裡長出來的蘑菇,以為是美味,結果把自己毒死了。”

馮清歲眸色閃了閃:“原來是自作自受。”

“可不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魏氏說著,雙手掐了掐自己的腰身。

“我好像又瘦了一點。”

馮清歲點頭:“應該瘦了兩三斤。這幾天是不是感覺精神了許多?”

“正是!”魏氏眉開眼笑,“先前總是一吃完就犯困,一天到晚都無精打采,現在精神得不行,午覺都不敢睡了,不然半夜才睡得著。”

“只要一直按我說的做,您會越來越苗條,精神氣也會越來越足。”

馮清歲輕笑道。

魏氏將她誇了又誇。

等半個月期滿,她減了近二十斤,也沒捨得馮清歲這個密友。

“你要是不忙的話,日後還每天來陪我散步如何?或者我去紀府也可以。”

馮清歲笑著應下了。

唯獨紀長卿納悶不已。

“馮氏見天往榮昌侯府跑,到底圖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

感覺這女人的心思比龍椅上那位還要難猜一百倍。

“可能就是想交個朋友吧。”

百福隨口道。

“女人不都得有幾個手帕交嗎,不然一堆話憋在心裡,遲早憋出毛病。”

時安白了他一眼:“你又懂了?屋裡連個女人都沒有。”

百福頓時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橫眉豎目:“我屋裡沒女人,你屋裡就有了?咱們爺屋裡都還空著呢!”

紀長卿叩了叩桌子。

“怎麼,爺耽誤你們娶妻了?”

百福很想說是,但瞅了瞅自家爺的神色,沒敢吱聲。

反倒是時安道:“爺,我們不著急娶妻,倒是您,是不是該找個主母了?不然哪天聖上心血來潮,給您指婚……”

指了個合心意的還好,要是不合意的,豈不是成一對怨偶?

紀長卿擰眉。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以前一人分飾兩角,不好娶妻,如今身份固定下來,生活也穩定下來,確實該將娶妻提上日程了。

但想到府裡還有個意圖不明的“長嫂”,他又歇了心思。

“了結馮氏的事再說。”

時安便不說話了。

紀長卿沒想到的是,翌日休沐,他和母親還有馮氏坐到一起吃飯,母親也提起了他的親事。

“長卿,你有看上的姑娘沒有?沒有的話,娘新年收到帖子,和你嫂子多出去走走,給你相看相看。”

紀長卿碗裡的飯頓時就不香了。

“娘,我還年輕,不急著成親。”

“還不急?過完年你就二十五了,像你這個年紀的男子,孩子早就上學堂了!”

戚氏板起臉。

“以前你大哥征戰在外,婚事一拖再拖,你說長兄沒成家,輪不到你,如今你嫂子也有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紀長卿:“……”

“娘,咱們初來乍到,總要考察一二,不然萬一娶個攪家精回來,您也不得安生。”

“所以才要相看嘛。”

戚氏給馮清歲遞了個眼色。

馮清歲乖巧附和:“娘言之有理,我幫二爺好好留意一下。”

紀長卿:“……”

他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麻煩大嫂了。”

倒要看看,馮清歲給他相個什麼人出來。

殊不知,馮清歲壓根沒空關心他的親事。

作坊那邊趕在初雪前制好了毛衣和羽絨服,馮清歲聯繫好自己曾經待過的慈幼院後,帶著五花將衣服送了過去。

當年的院監早已調去其他地方,現任院監是去年從別處調過來的。

原先照顧孩子的嬤嬤換了一批人,當年和馮清歲一起待在慈幼院的孩子被領養的被領養,到年齡出院的出院,如今一個認得她的也沒有。

院監只當她是熱衷行善積德的貴婦。

“真是太謝謝了,我們正為過冬發愁呢,有好些孩子連棉服都沒有,您就雪中送炭來了。”

馮清歲笑著應付了幾句。

院監忙著陪她,嬤嬤們忙著給孩子穿毛衣,這會的賬庫空無一人。

五花悄然離開,按馮清歲提供的位置去了賬庫。

歷年來的收養領養賬冊都存放在賬庫裡,屬於慈幼院的絕密檔案,縱是捐贈人也無權查看。

馮清歲不能堂而皇之地要到翠雀的領養信息,只能出此下策。

她隨院監指引,先後參觀了慈幼院膳堂、寢室、學堂,最後來到展示堂。

“這裡所有畫作、繡品、木雕……都是我們慈幼院的孩子所作,成年後才離開院裡的孩子都能習得一技之長,足以養活自己。”

院監介紹道。

馮清歲在一幅三尺斗方的繡畫前停下腳步。

這幅畫上繡了個眯著眼,美滋滋吃餈粑的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像是塗了胭脂。

但她知道,那不是胭脂,是凍出來的紅腫。

這是姐姐繡的她。

院監剛要解說,一個嬤嬤突然上前,附耳說了句什麼。

她臉色頓時緊張起來,跟馮清歲說了句:“抱歉,有位大人來巡視,我先去迎接一下。”便帶著人快步離開。

馮清歲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腳步聲再次響起時,她轉過頭,以為是院監,卻看到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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