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悶響地動山搖。
長林震顫，沙石橫飛。
待到塵埃落定，許歌看清了那黑河的本來面目，瞳孔震顫了幾下。
只見，通體黑色的蛇身連綿如山脊，蕭凡的屍體，在其面前倒好像蚯蚓般又細又短。
“雪……龍君大人不會放過……”
蛇眼中的光芒迅速消散，蕭野魂歸天外。
許歌抬眸望向哀獄山巔。
白虎虛像徐徐散作雲霧，餘威仍叫人不寒而慄。
“……”
雪山君，沒死？
一陣冷風吹來，許歌連連哆嗦。
僅片刻功夫，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潤溼透。
若不是雪山君，恐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許歌不會以為雪山君這是發了善心。
妖救人這種情節，估計只能出現在什麼言情小說裡。
原因無他，就像，人絕對不會憐憫或者愛上面包是一個道理。
唯一的解釋，大概是這兩頭蛇妖肆意妄為，觸怒了哀獄山脈真正的主人。
而自己，在兩頭大妖眼中，估計也就是一個屁吧……
妖與妖之間的內鬥殺伐，恐怖如斯！
他咧了咧嘴角，緩緩起身抽出嵌進蛇肉裡的直刀。
身體雖有疼痛，卻並無力竭之感。
丹田內，原本枯竭的靈威能量，幾個呼吸後，也如涓涓細流般來回循轉。
“這麼大兩隻妖物，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許歌忽然想到，妖體內都有內丹，那可是彙集妖身精華的好玩意兒，趕忙開始尋找起來。
噗呲！
一刀切入蛇肉，由於並不清楚內丹位於何處，只得整個完全切割。
當！
刀刃觸及硬物，許歌改切為挑，一物從切口內飛出，穩穩落入手中。
此物呈圓潤之狀，表面還有些許坑窪，觸感同玉相似。
結合之前在教材中看到的圖片以及描述，可以判定此物正是蛇妖的內丹。
許歌快速收入符文石內，目光又看向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黑蛇。
對準最柔軟的腹部，全身再次發力。
下一秒。
伴隨連串的如同金戈交擊一樣的脆響，刀尖在鱗片上只留下淺淺的白痕，竟是絲毫未進。
“這就是大妖的體魄……”
這一刻，許歌深切明白。
為何狩獵同境界的大妖，往往需要數個同境界的獵人聯手才能有驚無險的擊殺。
回想起白虎輕鬆咬斷蛇身的畫面，許歌眼皮猛地一跳，心有餘悸。
“幸好沒什麼人……”話說到半截戛然而止，腦海裡瞬間浮現段鵬揚以及莫秋風的身影。
這兩人可不像是會死在蛇妖手裡的主兒。
許歌當即再次攥緊刀柄，靈威氣膜快速包裹刀刃。
緊接著，刀尖撕開鱗片開始緩緩沒入蛇肉。
右手抵住刀柄末端，又向前再度推進。
面對小蛇妖無往不利的靈威賦能，此刻卻如鈍刀割肉一般，每前進一寸都幾乎要耗盡全身氣力。
有了剛才的經驗，許歌費了些功夫也將內丹剜了出來。
通體漆黑，不見半點坑窪，就像無瑕的美玉。
都收入符文石，他心裡才鬆了口氣。
忽然，右後方傳來愈發清晰的腳步聲，但距離越近，對方明顯更加小心，發出的腳步聲也愈發的小了起來。
……
不久前。
林繡山聽到外面動靜，才出門就看見黑河蔽空、雲霧成虎的景象。
他擔心許歌安危，出門直奔長林。
但眼前看到的一幕，讓久經歲月的他，一時之間大腦也變成一片空白。
只見許歌持刀而立，渾身血汙。
在他的身後，分別是一大一小的蛇妖屍體。
他……斬了妖？
這瞬間。
“嗷——”
虎嘯裂天，地動山搖。
無數棲鳥高飛入空。
林繡山眼皮一跳，護在許歌身前，兩眼警惕看向那隱於雲霧間的哀獄山巔。
天地寂靜。
半晌。
他皺著鼻子長長舒了口氣，“這母老虎今兒發的哪門子火？”
轉過頭看向一臉平靜的許歌，有些驚訝詢問道：“你做的？”
“也不算是……”
旋即，許歌將自己進入山脈後發生的一切，詳細都說了一通。
直到聽完，林繡山一袋煙剛好抽完。
拍了拍許歌肩膀，語氣中帶著慶幸：“你小子命夠大！”
手掌摩挲著黑蛇鱗片，他譏諷道：
“這頭循境大妖少說活了兩百年，估計是哪個深山溝裡出來的不懂規矩。那小蛇妖擅自下山已經惹怒雪山君，它可倒好，直接顯露原形……”
“雪山君能忍它們在家門口蹦躂，就算給它們臉了，真以為那婆娘是心慈手軟的主兒？”
許歌點點頭。
想起那白虎虛像一口咬斷黑蛇的畫面，這才發現自己之前對於大妖的想象是多麼匱乏！
“不過，倒是講究啊！”林繡山躍至黑蛇那巨大頭顱之上，回頭笑道。
“講究？”
許歌面露不解。
“兩百年的銀翼黑蛇，連內丹一起全都拱手相送，可不就是講究？”
“你的意思是……”
“這事兒，現在到此為止。”林繡山回望山巔。
到如今，他似乎也明白，為何雪山君能長期將哀獄山脈霸佔，卻沒有遭到獵人協會圍剿的原因。
聞言，許歌頓時想清楚了這背後的彎彎繞。
妖物下山，踏足長林。
倘若報給獵人協會，免不了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而雪山君此舉非但撇清關係，更是白送給自己一場天大的機緣。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總歸要保守秘密才是。
“人情世故倒是讓妖物學了個明白。”許歌笑著感慨。
“只是你小子下次真要進了山可得更加小心，你要真進了山，猜猜它會不會專盯著你！”林繡山叮囑道。
他看了眼始終面朝自己的許歌，見其隱隱呈防禦姿態，感嘆之餘流露出幾許欣賞。
荒郊野嶺，免不了見財起意。
誰都不例外。
只要四下無人，便可殺人越貨。
之後有的是禿鷲之類的野獸上來毀屍滅跡。
“雪山君送的禮物，我可不跟你搶，你小子放心到肚子裡。”
被看穿了心思的許歌並不覺得尷尬，隨即開始不甚熟練的肢解兩妖屍體。
林繡山抽著煙在旁邊指導。
瞧見許歌熟練將靈威氣膜覆在刀刃上，他眼皮一跳，幾乎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靈威纏繞？”
“這小子何時會的？”
所謂靈威纏繞，便是將能量附著於身體或武器表面，從而達到增強破壞力的技巧。
看似簡單，想要熟練使用免不了要下數年乃至是數十年功夫苦練。
許歌正式成為靈威武者才幾天？
林繡山吐了個菸圈，望向那個滿身盡是蛇血的少年，沉默不語。
待到結束天已漆黑。
畢竟蛇妖巨大。
就這還是許歌一刻沒停趕時間的結果。
盤點收穫。
除了兩顆內丹之外，還有質地堅硬的鱗片，以及數量奇多的蛇肉。
“這麼完整的蛇妖可不多見，拿到交易市場估計很快就就能出手。”林繡山道。
“能賣多少？”
“多少……具體不好說，幾百萬肯定有。”
蛇妖，尤其是修煉超過百年的蛇妖，其肉蘊含相當純淨的靈威能量，屬於優質的食材。
許歌瞪大眼睛，慶幸似拍了拍胸脯，還好在察覺小蛇妖真正實力後沒有再用威毒之法，被毒素侵蝕的蛇身只佔了很小一部分。
要不然還不得哭死？
林繡山隨手掏出一枚符文石，將兩頭蛇妖全都裝了進去，他注意到蹲在地上拾撿肉塊的許歌，問道：
“你在做什麼？”
“林蝶的屍體，還是入土為安得好。”許歌費了些時間，將林蝶就地掩埋。
回到獵人之家已過12點。
林繡山叫許歌上樓洗澡，他則走進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鐘聲敲響十二下。
兩人坐在壁爐邊的餐桌，品嚐鮮美的蛇羹。
共同舉起酒杯。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