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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4章 饒命

……

“大娘子!”

婆媳二人正在閒聊喝茶,門外衝進來了一個肥胖婆子,見了大夫人在主座,有所收斂,不敢再大聲喧譁。

郭婷蘭看了一眼那婆子,放下茶盞問:“有何事?”

那婆子哆哆嗦嗦的,瞧著似有隱情,猶豫一番最終還是開口道:“是,是大爺。”

郭婷蘭皺眉站起身:“大爺如何了?”

婆子俯身不敢看大娘子:“大爺命人帶回屋了個女子……”

郭婷蘭身子一僵,下意識看向婆母,雙目含淚,似委屈至極。

“母親。”

戚滿月面色也不大好,起身道:“走吧,我與你同去,若他不知規矩,我定重罰他。”

郭婷蘭面色通紅,急忙上前攙扶在婆母左右,細心侍奉:“謝母親,母親深明大義,是寧燕城最好的母親。”

戚滿月並未回覆,朝外走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婆子丫鬟,跟在段家兩位女主人的身後,皆知這是夫人要替大娘子討公道的。

……

喬七不覺得自己有錯,或許有錯,也皆是她窮的錯。

她已然夠醜陋了,毀了半邊臉,人人皆說她醜,如此還能被讀聖賢書的‘君子’威逼在室內,便就不是她的錯,而是這惡臭男人的錯。

臭男人自有臭的道理,他如此滂臭,無論如何,她也要逃離,若不然她能被活活燻死。

“你竟還想逃,你可知我是何人?整個段家皆是我的!”

“我娘可是京都富商之女,腰纏萬貫。”

那男人頭高高揚起,步步緊逼,面露痞笑,似她如今的慌亂不過是以卵擊石,註定逃不了。

段若舒看著那面色緊繃通紅,著急忙慌的兔子,只覺得這小婦人越發順眼嬌豔,倒是可惜她那面上的疤痕,若是再白些,當是何等國色天香。

如此還想逃,她以為她能逃到何處?就算她逃出了屋,回到了家中,他自有千百法門將她尋回。

他上前,一把抓住小娘子的手,將其丟在了床榻上,冷聲呵斥:“老實這一日,我便放你歸家去。”

說著,段若舒便騰出一隻手,作勢撕開那隆起的衣襟,靠近後越發喜,這小娘子渾身實在香甜,那氣味若有若無,似浸了花香。

“好娘子……啊!”

段若舒癱軟在了床榻之上,死死地捂著頭,面目猙獰。

“死賤人,你竟敢對我動手!”

只見一碎了瓷瓶零落在榻上,方才還面紅氣喘的段家大爺嗚咽直叫,頭顱流著鮮血,而那本被制服住了的娘子已然撐開了束縛,作勢要逃離。

然而,她還沒推開門,那門就被從外推開,浩浩蕩蕩入內了好多人,見床榻上滿面是血的大爺段若舒,皆大吃一驚。

擔憂大叫。

瞬時間,喬七被來人挾制住,啪嘰幾聲,臉頰刺痛麻木……耳朵嗡鳴,似一根斷了的絲線,聽不清眾人說了什麼,罵了什麼。

“賤人,你竟敢傷我夫君,我讓你償命!”

這人打了還不夠,又扣住了她的脖頸,窒息似溺了水,腹腔千斤重,如何也排不出去,她使勁抬起眸,想看清眼前,卻越發無力,她不想死,更不能死,於是她全力掙扎,掙扎,呼救……

“好了!放開她吧。”

一聲破曉,似穿破了雲層,打斷了耳內的轟鳴,她終於得以喘息,伏在地上竭盡呼氣。

“母親,決不能這般輕易放過她,她傷了夫君,你看她把夫君傷的,滿身滿榻的血!若就此留下了病症,她的十條命也賠不起。”郭婷蘭氣憤極了地道。

戚滿月臉色陰沉,仔細看了一眼兒子的傷勢,這才騰出心思去處理差點被兒媳掐死的小娘子。

這小娘子她倒有一面之緣,正是方才的廚娘,所做的吃食沒入兒媳的眼,本該被趕出府去,如今卻狼狽不堪,衣襟鬆散,雙頰紅腫,沒了人樣。

瞧著倒是可憐見的,可偏偏,她傷了若舒。

她為母可訓他、罰他、傷他,卻容不得旁人傷他。她此生唯有一子,即使他生性頑劣,難以馴服,卻仍是她的兒,她如何能不護?

此女是可憐無辜,可若是今時今日放過她,往後旁人怕會無所忌憚害她孩兒。

段若舒忍著疼痛,望著那地上蜷縮疼極了的女子,眼底盡是大仇得報的痛快:“母親,你要為兒子做主啊。”

郭婷蘭試探詢問:“母親,若不將此人拖去柴房,由兒媳處置。”

戚滿月抬頭眉眼皺得越發深:“交給你,你想如何?是想動私刑殺了她?”

郭婷蘭當即避開了眼,不敢再開口,心底卻在嘀咕,不過一條賤命,婆母還想當活菩薩放過她不成?

許是被掐得半死的人緩過來了勁,她有所動,緩慢蠕動爬了起來,朝著戚滿月這邊來。

有婆子女婢見了,當即要阻攔,厲聲訓斥。

“求夫人,夫人放過民婦,我家中還有孩兒,才一歲,需我日日餵養,夫人發發善心,饒我一條賤命……”

“求夫人,求夫人……”

這女子心志堅韌,一直在求,她不去求被她所傷的大爺,也不去求看起來模樣心善的大娘子,唯獨求面色最冷的夫人。

似她本就知道夫人說一不二,實則是最心軟的。

這女子如此,倒是可憐,可卻也有人不為所動,更甚者有人看不過去,直接將她拖去一邊。

“竟敢汙母親的耳朵,來人,將此女子打五十大板,再拖出府去!”郭婷蘭大聲吩咐。

已然被處理好傷口的段大爺也跟著附和:“如此故意傷我的賤婦,心腸歹毒,活著作甚,早早打死為好!”

很快就有壯碩的小廝將氣息薄弱的女子拖了下去,就在門前,擺起了板子。

在場的婆子小廝無一不知,五十板子擱在這個柔弱的小娘子身上,定是要出人命的,更何況這娘子本就被掐得快沒了半條命,三十板子都撐不過。

今日,怕是真有命要交代在這院裡了。

外頭已然開打。

每一板子落下,都傳來了那小娘子痛苦悶哼聲,這小娘子很是惜命,還在求饒,還仰著頭,眸子死死地盯著夫人,試圖得到一絲憐惜。

有些人忍俊不禁不敢多看一眼,有些人幸災樂禍,只希望那板子再重一些。

家中主母戚滿月目光清冷地落在那外頭望著她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年歲當是不大,此時滿頭的汗,一棍棍下去,越發虛弱,眼神倒愈發堅毅明亮,倒是難得。

“打二十棍便放她歸家,不可奪其性命。”

夫人一發話,周圍一片寂靜,連著拎棍的小廝都停了下來,段若舒顯然有所不滿,叫了一聲母親。

戚滿月直皺眉,看了一眼兒子頭上的傷勢,斥責道:“你今日之錯,斷不會就此揭過,待到傷勢痊癒也要重罰。”

緊跟著,門外又傳來了板子重重敲擊聲,那女子在痛苦嗚咽,戚滿月站在門前,緊揪著帕子,不為所動。

那女子似已然被打得失力,她弓著脖子,應是瘦弱,衣襟本就被扯開了,後頸骨骼一覽無餘,露出寸寸肌膚,白皙間竟帶著一抹硃紅。

紅似霞光閃過,竄入戚滿月眼底,她身子猛然僵直,瞳孔渙散,似在看遠方,似在看那捱打的女子,又似在看自己……

有遠方響過什麼。

“你女兒死了,她早就死了……”

“你還曾見過她,打了她二十板,險些折騰她致死……”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板子聲在繼續,不緊不慢,有婆子數著數,防著打多了違背了夫人,又防著打少了惹得大爺和大娘子不快。

“十四、十五、十六……”

“停!給我停下!”

歇斯底里的嘶吼聲,眾人還未曾探究是誰在喊,就見一身影衝去,猛地推開了那打板子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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