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院中是齊先生嗎？”
對方又問了一句，這夜深人靜，那聲音尖細不男不女，有些瘮人。
齊川從廚房中走了出去。
圍成院子的土牆只有一米多高，明月高懸，月光如水，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
“齊先生，我在這。”那人又說了一句。
齊川扭頭看去，院子外一棵柳樹下，一個灰色數值跳動了兩下，一張冷白麵孔走了出來。
來人僅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與齊川隔著院牆相望。
他的下半身依舊藏在樹的陰影之中，看得不是很真切。
齊川先是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個人，就鬆了口氣。
再一看他頭上頂著的、-44的灰色數值，又很快陷入沉思。
“您就是趕考時途經此地的齊先生吧？”
白麵人擠出一絲微笑，似乎在儘量讓齊川感覺到善意，但齊川卻更是瘮得慌。
這人找的是原身？
“你是哪位？”齊川不動聲色地拱了拱手。
白麵人見狀，也拱起手來，動作卻有些生硬。
“我和先生一樣，都是書生，想請先生到我家裡飲酒暢談如何？對了，我家裡有很多藏書，保證能讓先生樂不可支。”
齊川上下打量白麵人一番，白麵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讀書人，更別提連成語都用得似是而非了。
“你……何不進來一敘？”齊川試探性問道。
“進不來進不來……”白麵人連連擺手。
“進不來？”
白麵人笑容一滯，隨後立即解釋道：“夜已深，不便叨擾。”
“既然不便叨擾，你又為何深夜來訪？”
“這……”
百麵人笑容再次一滯，很快面色就變得陰冷起來。
“我只是想請先生到家裡一敘，沒別的意思，先生這麼不給面子，有愧於讀書人該有的禮節吧？”
齊川沉默片刻，忽的伸手一指低喝道：“你看身後！”
白麵人扭頭看去，卻是什麼也沒看到。
接著就聽到風聲呼嘯，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前快速掠過。
他陡然一愣，再看院中，已無人影，又聽得一聲房門關閉，不由暗自疑惑：“難道被他看穿了？我學著書生模樣，哪裡不像了？”
白麵人兀自比劃半天，撓了撓頭。
接著也不見他走動，全身好似無骨般，輕飄飄向遠處飄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齊川從窗戶上收回目光，臉色蒼白如紙。
正常人的數值在100左右，且是正數。
理論上來說，死人的數值為0。
而此人的數值為-44，這還是什麼人？分明就是隻鬼啊！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齊川還向他扔了塊石頭，結果那石頭直接從他身體上穿了過去！
這鬼是哪來的，找他做什麼？
齊川搜腸刮肚也沒找到此人相關的記憶。
翌日。
天微微亮，齊川就從屋子裡走出來了。
昨晚他問那隻鬼，何不進來一敘，那隻鬼的回答是進不來，這是為何？
齊川自然就想到了門神之類。
他來到院門前一看，門上乾淨，並未貼有門神。
門楣也未如前世的農村人家，懸掛剪刀、鏡子、桃木等辟邪、反煞之類的器物。
奇了怪了，那隻鬼可以無視物理碰撞，還會飄飛，一堵圍牆攔不住它才是，它又為何進不來呢？
“齊哥，你站在門外做什麼？”院子裡傳來黃淼淼的聲音。
黃淼淼剛醒，睡眼惺忪，哈欠連連。
準備到廚房做飯的她，在經過齊川房間時，看到房門開著，眼睛四下看了看，就看到齊川站在院門外，皺著眉。
齊川看到黃淼淼醒了，就朝她招了招手。
待黃淼淼走到近前，齊川問道：“你們家可有什麼辟邪之物？”
“辟邪之物？”
黃淼淼訝異，但她很快想了想，就說道：“我爹從前時常進山打獵，為避免被不乾淨的東西盯上，曾在道觀裡求過一枚古幣，這算不算？”
“古幣？長什麼樣，帶我看看。”
“嗯。”
二人回到黃喬的房間，黃淼淼從一旁的桌子底下翻出一個木盒。
那木盒的數值為10，數值被淡綠色光團包裹著。
木盒還未打開，裡面又飄出一個被淡金色光團包裹著的數值：6。
這本來還沒什麼，只是說明木盒裡裝著一件金屬物品，奇就奇在盒子裡的數值居然不是白色的，而是流轉的青色的！
齊川還是頭一次見到青色的數值，瞳孔就是一震。
“本來這枚古幣是戴在我爹脖子上的，替他擦身多有不便，我便取了下來，你看看？”
黃淼淼說著，把木盒打開，並遞到齊川面前。
齊川拿起那枚古幣一看。
古幣有些年頭了，泛著銅綠，上面鑄的不是銅板常見的紋飾，而是一個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像是某種咒言。
古幣上還有淡淡的紅色，似乎是某種顏料，又似乎是血。
齊川聞了聞，有一股銅腥味。
難道就是這玩意兒導致那隻鬼不敢進來的？
“這古幣是專門用來辟邪的麼？”
“對呀，咱們南離洲受葫蘆宗保護，到處都有葫蘆宗的道觀，每隔三年葫蘆宗就會派弟子到各個地方的道觀為百姓祈福，這枚古幣就是在那時求來的。”
黃淼淼一臉認真又一臉疑惑地看著齊川。
齊川陷入沉思。
這個世界有仙人有鬼有精怪，他是知道的。
讓他疑惑的是，房間到院外的距離並不近，那隻鬼站在柳樹下，距離古幣七八丈，一枚小小的古幣，威力就有這麼大麼？
“對了！”黃淼淼忽然想到了什麼。
“咱們獵戶人家在建造房屋時，都會在正門地下埋下五枚古幣，為的是避免被不乾淨的東西跟進家門。
“那五枚古幣也是從葫蘆宗的道觀裡求來的，與這枚應當差不多。”
齊川眼睛一亮，當即走到院門處，低頭一看，果然看到五個淡金色光團從地裡緩緩浮現出來！
淡金色光團裡的數值並不高，有的是5，有的是6，但和古幣一樣，都是流動的青色的！
他平時出根本不會刻意去看地下，所以並未發現埋藏的數值。
因此一直都沒有發現。
原來如此，那隻鬼怕的是門前的這五枚辟邪古幣！
“齊哥，你這是怎麼了？”黃淼淼有些害怕，她隱約聯想到了什麼。
齊川溫和地笑笑，說道：“沒事，最近鎮上不是連續有人失蹤嗎，我擔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作祟。”
“以後你把這枚古幣戴在身上，走到哪兒我都放心，家裡也有古幣守護，倒是不用擔心你爹。”
“這樣……淼淼知道了。”
黃淼淼微微點頭，在齊川的幫助下，把古幣戴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