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我拽着陈守安跃过沸腾的水面,他掌心的北斗血滴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燃起幽蓝火焰。
苏文杰突然闷哼一声,他左肩不知何时攀上了条透明水蛭,正疯狂吸食着校服渗出的褐血。
柳幽梦的冷笑从地底裂缝里渗出来,我们脚下的青砖开始波浪状起伏。
张宇轩突然指着水面尖叫:”镜子!看镜子!”
青铜镜倒映出的许灵仙背后,赫然缠着三条骨节嶙峋的蛇尾。
“乾坤借法!”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道书上,泛黄的纸页突然立起组成八卦阵。
陈守安的桃木剑刺入水怪伤口的瞬间,那道微光突然暴涨,我看见光晕里浮现出孟芷萱昏迷的脸——她额心的朱砂痣正在融化。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沟壑,腐臭的黑水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苏文杰拽着快要滑落的张宇轩,他肩头的水蛭已经胀成拳头大小,”羽凡,这些裂缝在跟着我们移动!”
许灵仙的灵体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旋转着青铜鼎的纹样。
她不受控制地飘向柳幽梦所在的方位,系着红绳的手腕开始渗出和校服同色的褐血。”别看她眼睛!”
我甩出墨斗线缠住许灵仙的腰,线绳却在她周身燃起青烟。
陈守安突然惨叫一声,他后颈的北斗疤痕正在吞噬桃木剑的蓝火。
水怪伤口里的微光趁机钻出,在血月光里凝结成孟芷萱的虚影。
柳幽梦的嘶吼震落洞顶钟乳石,她腐烂的手掌穿透青铜鼎抓向虚影,我颈间的玉佩突然脱绳飞出…
“小心!”苏文杰扑倒发呆的张宇轩,一道沟壑恰好裂过他们刚才的位置。
我的玉佩悬停在孟芷萱虚影胸前,与柳幽梦那半枚残玉拼合成完整的阴阳鱼。
许灵仙的灵体突然倒灌进于诗瑶的长命锁,锁孔迸发的金光里,我瞥见十三年前爷爷将玉佩挂在我脖子上时,祠堂供桌上也摆着同样的青铜鼎。
地面再次剧烈震颤,陈守安踉跄着踩到块活动的青砖。
他背包侧袋突然掉出个东西——是野营时用来吓女生的塑料骷髅头,此刻却在血月下长出真正的腐肉。
陈守安踉跄后退时踩中的青砖突然翻转,我甚至来不及喊出声,就看着他半个身子陷进裂缝。
腐臭的黑水瞬间漫过他的胸口,他胡乱挥舞的桃木剑在沟壑边缘剐蹭出火星。
“抓紧!”苏文杰的校服领口突然崩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青灰色的鳞片状斑纹。
他扑跪在裂缝边缘时,左肩的透明水蛭”啪”地炸成血雾,喷溅的黏液竟在青砖上灼出北斗七星的凹痕。
张宇轩举着青铜镜的手在发抖,镜面折射的血月光恰好照在陈守安头顶——那些吸附在他发梢的腐肉突然发出吱吱惨叫。
我喉间的铁锈味更重了。
爷爷临终前攥着玉佩说的那句”七星照命”在耳畔炸响,掌心被青铜镜烫出的北斗焦痕突然刺痛。
许灵仙的长命锁在金光中发出编钟般的颤音,震得水怪腹部的微光忽明忽暗。
“羽凡!”张宇轩突然把青铜镜按在沟壑边缘,镜中映出的陈守安背后竟叠着三个重影——穿道袍的老者、浑身缠满符咒的幼童,还有个胸口插着桃木桩的女人。
苏文杰拽住陈守安衣领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鳞片状斑纹正顺着小臂爬上肘关节。
我扯下颈间红绳串着的五帝钱甩进裂缝,铜钱坠入黑水的瞬间,陈守安背包里那个长满腐肉的塑料骷髅突然发出老妪的尖笑。
它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蛆虫组成的符咒,扑向苏文杰裸露的脖颈。
“乾坤倒转!”我将舌尖血喷在道书上,泛黄的纸页突然立起组成人形。
纸人抱住腐肉骷髅的刹那,陈守安终于被苏文杰拽了上来,他后颈的北斗疤痕正在吞噬沾到的黑水,疤痕边缘浮现出和青铜鼎相同的饕餮纹。
微光在水怪溃烂的腹腔里剧烈闪烁,孟芷萱的虚影突然抬手按住胸口的阴阳鱼玉佩。
柳幽梦的嘶吼裹挟着腥风从地底涌出,我们头顶的血月竟渗出墨汁般的液体。
许灵仙的长命锁在张宇轩怀里发出蜂鸣,锁芯投射出的金光里,我清晰看见十三年前祠堂供桌上除了青铜鼎,还有七个装着黑水的陶罐——和此刻从裂缝里涌出的一模一样。
“跟着光走!”我抓起陈守安沾满北斗血的手按在桃木剑上,幽蓝火焰突然暴涨成青龙形态。
水怪破碎的躯体在火焰中化作沥青状物质,那道微光终于挣脱束缚,如流萤般飘向溶洞深处的暗河。
苏文杰校服上的褐血在奔跑中滴落成卦象,每滴血珠坠地都会令追赶的裂缝偏移三寸。
张宇轩怀里的青铜镜不断映出重叠的虚影——穿校服的许灵仙在教室擦黑板,穿襦裙的许灵仙在古宅焚香,还有浑身缠满水草的许灵仙在河底挣扎。
微光停驻的刹那,于诗瑶的长命锁突然从我口袋飞出。
它在半空炸开的金粉里,我看见了被红绳缠住双脚的少女——她倒悬在青铜鼎上方,额心朱砂痣滴落的血珠正被鼎中柳幽梦的残躯吸收。
“是魂龛!”陈守安突然指着悬浮在暗河上的物体惊呼。
那道微光源头竟是个巴掌大的乌木匣子,匣身缠绕的锁链分明是用人发编织而成。
许灵仙的灵体在于诗瑶的长命锁里发出呜咽,每声抽泣都令乌木匣子表面的浮雕变幻——时而显出孟芷萱昏迷的面容,时而变成柳幽梦腐烂的真身。
我颈间的红绳突然勒进皮肉,阴阳鱼玉佩在乌木匣子前发出悲鸣。
十三年前爷爷给我戴玉佩时,祠堂梁上悬挂的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浮着的正是这种人发锁链。
掌心北斗焦痕突然刺痛,我恍惚看见乌木匣子开启的瞬间,祠堂供桌上的七个陶罐同时炸裂,黑水中爬出……
“别碰它!”苏文杰突然拽回张宇轩伸向匣子的手。
他小臂的鳞片斑纹已经蔓延到肩头,在血月下泛着青铜器特有的铜绿光泽。
陈守安后颈的饕餮纹疤痕正在吞噬幽蓝火焰,桃木剑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暗河的水面突然映出双重月光,一道猩红如血,一道惨白似骨。
乌木匣子在这诡异的光晕中缓缓旋转,匣盖缝隙里渗出的雾气竟凝成爷爷临终前的面容。
他干裂的嘴唇开合着说出当年未曾说完的遗言:”七星照命,龛开魂…”
许灵仙的长命锁突然从我手中挣脱,锁芯射出的金光在乌木匣子表面烧灼出北斗图案。
于诗瑶的尖叫声穿透水面,我看见十三道红绳从暗河底升起,每根绳结都系着个蜷缩的婴灵。
柳幽梦的残玉在匣盖上投射出阴阳鱼的阴影,那缺失的半边恰好与我的玉佩严丝合缝。
手指悬停在乌木匣子冰凉的表面时,陈守安背包里那个仍在蠕动的腐肉骷髅突然发出爷爷的咳嗽声。
张宇轩的青铜镜”咔嚓”裂开蛛网纹,镜中许灵仙的三重身影同时转头望来,她们手腕系着的红绳另一端,全都消失在乌木匣子的缝隙里。
我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玉佩在阴阳鱼即将完整的瞬间发出灼痛——十三年前祠堂那七盏青铜灯,此刻正在记忆深处次第熄灭。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乌木匣子在石台上嗡鸣震颤。
张宇轩的青铜镜碎片正扎在我小腿上,血珠顺着北斗图案的凹槽渗进匣子缝隙。
“再不开匣子,许灵仙的魂魄就要被红绳绞碎了!”陈守安突然扯开背包,那块腐肉骷髅竟咬住他半截手指。
血腥味漫开的刹那,十三道婴灵红绳同时绷直,于诗瑶在水中的尖叫声陡然变成婴儿啼哭。
苏文杰突然按住我手腕,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映出诡异的双瞳:”你们没发现吗?
自从碰到这个匣子,我们的影子都变成了跪拜的姿势。”
水面倒影里,我们七人果然以扭曲的姿势朝着乌木匣子叩首。
张宇轩突然怪叫一声,他后颈不知何时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尸斑,此刻正随着匣子震动的频率明灭。
“林家小子果然是个怂包。”柳幽梦的声音从腐肉骷髅空洞的眼窝里飘出来,那团烂肉突然吐出半枚玉蝉,”当年你爷爷开阴门时,可是用亲孙子的心头血……”
玉佩突然灼烧般发烫,我摸到领口里蔓延出的青色血管——它们正顺着爷爷临终前画在我心口的符咒纹路,在皮肤下拧成七根锁链的形状。
许灵仙的长命锁残片突然割破我指尖,血珠滴在阴阳鱼缺失的瞳孔位置。
匣盖发出棺木撬动的声响,陈守安背包里突然滚出三支断裂的犀角香。
青烟凝成爷爷临终时抓着我的那只枯手,指关节正抵住匣盖封印处。
“开!”张宇轩突然双目赤红地撞过来,他校牌上于诗瑶的照片正在渗血。
在指尖触到匣盖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脊椎传来七声锁链断裂的脆响。
血色月光在匣面凝结成冰霜,十三道婴灵红绳骤然勒进我的腕骨。
许灵仙的三重身影从青铜镜裂缝里伸出手,六只苍白的手掌同时覆上我的手背。
当阴阳鱼开始转动的刹那,所有人后颈的北斗尸斑都渗出黑血。
匣盖掀开一道发丝粗细的缝隙,柳幽梦的笑声突然变成凄厉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