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臂被冰刺划开的伤口正渗出荧绿色的血,血珠滴在石匣表面的瞬间,那些刻着我生辰八字的心脏突然全部停止了跳动。
荧绿的血珠在石匣表面炸开细小的冰花,张宇轩的手掌死死扣住我腕骨时,我突然看清他血管里蠕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根青灰色的丝线。
那些丝线正顺着伤口钻进冰刺划开的豁口,他整条左臂瞬间蒙上一层霜色纹路,像极了爷爷笔记里画的尸蛊寄生图谱。
“别碰那些冰渣!”我拽着张宇轩的衣领往后拖,他校服下摆突然发出布帛撕裂的脆响。
十三盏青铜灯同时爆出三尺高的绿焰,地面震颤着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那些被张宇轩鲜血浸染的裂痕里,正翻涌出裹挟着腐臭的阴气漩涡。
陈守安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后背的锁链纹身已经勒进我的皮肉,铁链末端竟是从他脊椎里钻出来的森森白骨。
我摸到腰间挂着的祖传道书在发烫,皮质封面上爷爷用朱砂画的镇煞符正在融化,烫得我手指起了水泡。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咬破中指在道书封皮上画出血咒。
泛黄的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停在一幅绘着八卦镇魂阵的插图。
插图边缘用蝇头小楷写着:”戌时三刻,犀角燃魂,以血为契……”
张宇轩的肠子突然缠上我的脖子,他涣散的瞳孔里映出我背后正在成型的阴气漩涡。
那些漩涡里伸出无数枯骨手掌,每个指节都戴着与柳幽梦同款的银镯子。
我顾不得被勒得生疼的咽喉,照着道书上的符咒掐出三山诀:”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桃木剑的铜钱纹突然迸射金光,化作半透明的护盾将我们笼罩其中。
护盾表面流转的符咒竟与陈守安背后的锁链纹身产生共鸣,他腐烂的膝盖突然喷出腥臭的黑血,两条白蛇从伤口钻出,发疯似的啃咬护盾边缘。
“你们绕过去!”我朝苏文杰嘶吼,喉间涌上的血腥味呛得眼前发黑。
他那只插着桃木尺的眼窝正在渗出金粉,剩余的眼睛突然亮得骇人:”乾坤倒位,巽宫生门!”沾血的校服纽扣在冰面弹跳着组成星图,陈守安突然暴起扑向石匣。
护盾外的阴气漩涡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柳幽梦的银镯碎片在风暴中重组,化作十三枚刻着人脸的铜钱。
陈守安腐烂的指尖刚要触到石匣边缘,那些铜钱突然组成人墙,将他整个人撞飞三米远。
他摔在冰层上的瞬间,我听见清晰的骨裂声——他后背的锁链纹身竟扯断了三根肋骨。
“是命格相冲!”苏文杰突然抓起染血的桃木尺,在自己掌心划出血淋淋的八卦图,”我们每个人的生辰都对应一盏青铜灯……”他话音未落,护盾表面突然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许灵仙的残魂在我右眼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她的长命锁碎片正被阴气漩涡卷向柳幽梦的方向。
张宇轩的肠子突然绷断一截,断口处喷出的荧绿血液在护盾内侧画出诡异的符咒。
我猛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抓着我的手,他指甲缝里的朱砂染红我的掌纹:”戌时三刻阴阳倒转,活人走乾位,死人踏坤宫……”
“换位!”我拽着苏文杰扑向陈守安所在的方位,护盾破碎的瞬间,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阴气漩涡绞出半米深的坑洞。
陈守安腐烂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掏出血淋淋的肋骨掷向石匣。
那根骨头在飞行途中突然燃起幽蓝鬼火,映出石匣表面密密麻麻的命格纹。
许灵仙的求救声就是在这时变得缥缈的。
她的残魂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我右眼里的血色视野开始褪色,那些原本清晰的青铜灯阵突然蒙上浓雾。
张宇轩的肠子还缠在我腰间,可触感已经变得像浸过冰水的麻绳。
护盾彻底碎裂的刹那,我瞥见柳幽梦耳后的鳞片全部竖起。
她涂着口脂的嘴唇裂开到耳根,吐出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截刻满生辰八字的青铜灯芯……许灵仙的呜咽声突然在右耳道里打了个旋,像是被掐断信号的收音机,只余下细若游丝的颤动。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舌尖顶住上颚将最后半口舌尖血喷在道书上,烫金的符咒突然活过来般在纸页上游走。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掌心拍在冰面的瞬间,金光沿着蛛网状的裂痕炸开万千道金线。
那些被阴气侵蚀的冰渣突然发出爆豆般的脆响,每粒碎冰里都映出我燃烧的瞳孔。
张宇轩缠在我腰间的肠子突然绷直如琴弦,末端竟穿透护盾扎进阴气漩涡,荧绿的血液顺着肠衣倒灌进我的丹田。
柳幽梦的冷笑声突然被掐断。
护盾外翻涌的十三枚人脸铜钱同时凝滞,陈守安腐烂的胸腔里传出闷雷般的回响。
我右眼里的血色褪尽,突然看清每盏青铜灯底部都拴着红线——那些红线正从我们每个人天灵盖里抽出血色丝线,而许灵仙和于诗瑶的魂魄早已被绞成灯芯的结绳。
“巽宫生门在冰层下!”苏文杰突然将染血的桃木尺插入耳道,混着脑浆的金粉喷溅在护盾内侧。
那些凝固的金粉突然显出道篆,我这才发现他校服上的瞳孔纽扣早被替换成微型罗盘,此刻正在疯狂转动。
护盾突然暴涨三寸,金光扫过的冰面腾起青烟。
柳幽梦耳后的鳞片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她裂至耳根的嘴角突然淌下黑血:”小道士倒是比你爷爷狠绝。”她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一勾,我肩胛骨里的犀角香突然发出骨骼摩擦的咯吱声。
剧痛让我险些咬碎槽牙。
道书封面融化的朱砂正顺着指尖渗入血管,爷爷临终前用红线缝在我掌心的替身符突然发烫——那是用他坟头土混着童子血画的保命符。
我猛地将桃木剑倒插进冰面,剑柄上的五帝钱突然迸出火星:”五方雷神,破煞诛邪!”
冰层下的北斗七星突然倒转,张宇轩扎进漩涡的肠子突然拽出半截青铜灯芯。
那灯芯上密密麻麻刻着的,竟是我们六个人的生辰八字。
许灵仙的残魂突然在我右眼里发出清啸,她碎裂的长命锁残片突然悬空组成卦象。
“是离火噬嗑卦!”苏文杰剩余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快用陈守安的尸毒血!”他话音未落,陈守安腐烂的右手已经捅穿自己咽喉,喷涌的黑血在半空凝成箭矢,正中柳幽梦心口。
阴气漩涡突然静止了千分之一秒。
就是现在!
我拽着张宇轩的肠子凌空画符,荧绿的血液在虚空留下燃烧的轨迹。
许灵仙的卦象突然印在桃木剑上,剑锋刺入冰面的刹那,十三盏青铜灯同时炸成齑粉。
柳幽梦发出凄厉的嚎叫,她的银镯碎片突然倒飞回腕间,生生勒进皮肉溅起血花。
石匣的震动突然加剧,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纹路。
我扑过去时嗅到浓烈的槐花香气——那是停灵时才会用的香灰味道。
指尖刚触到匣盖,突然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借着金光看清是”戌时三刻,阴阳交割”八个反写的殄文。
“别碰殄文!”张宇轩突然用肠子缠住我的手腕,他左臂的霜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这些字在吸食生气……”他喉结突然诡异地鼓起,皮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
我这才发现他的声带早已变成青灰色的丝线,此刻正在喉管里编织新的咒语。
柳幽梦的惨笑声从四面八方压来。
她碎裂的银镯正在重组,每片碎银都映出我们逐渐苍老的面容。
我右眼突然刺痛难忍,许灵仙的残魂顺着泪腺涌出,在脸颊凝成冰珠:”用…用锁魂钉……”
我猛然摸向腰间锦囊,里面三枚生锈的棺材钉正在发烫。
这是父亲在我拜入道门那日给的,说是从百年凶穴里挖出来的镇物。
第一枚钉入石匣”生门”位时,整个冰窟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恸哭,第二枚钉进”死位”时,张宇轩突然呕出大团纠缠的丝线。
第三枚钉悬在指尖时,石匣突然裂开细缝。
浓黑如墨的阴气喷涌而出,在虚空凝成爷爷的面容。
他浑浊的眼球转动着,干裂的嘴唇吐出我从未听过的咒语。
我浑身血液突然逆流,桃木剑不受控制地刺向爷爷虚影的眉心——
“不要!”苏文杰的桃木尺突然打偏剑锋,尺身上的金粉在空中燃成符咒。
爷爷的虚影突然诡笑,化作黑雾钻入石匣裂缝。
最后一枚棺材钉就在此刻脱手,精准钉入裂缝中央。
地动山摇的震颤中,我听见许灵仙的呜咽彻底消散在风雪里。
石匣表面的血管纹路突然干涸龟裂,露出底下暗红的木质纹理——这根本不是石匣,而是用槐木打造的养魂棺。
柳幽梦的尖啸突然变成狂笑,她正在融化的银镯里浮出孟芷萱的面容:”好一个焚香破煞的少年郎……”她破碎的身影突然炸成万千鳞片,每片鳞都刻着于诗瑶的生辰八字。
冰层在此时轰然崩塌,我们随着碎冰坠入刺骨寒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隐约看见养魂棺的裂缝里渗出猩红液体,那些液体在潭水中凝成许灵仙哭泣的面容。
她染血的指尖正要触碰我的瞳孔,却被突然闭合的棺盖生生截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