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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左臂被冰刺劃開的傷口正滲出熒綠色的血,血珠滴在石匣表面的瞬間,那些刻著我生辰八字的心臟突然全部停止了跳動。

熒綠的血珠在石匣表面炸開細小的冰花,張宇軒的手掌死死扣住我腕骨時,我突然看清他血管裡蠕動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根青灰色的絲線。

那些絲線正順著傷口鑽進冰刺劃開的豁口,他整條左臂瞬間蒙上一層霜色紋路,像極了爺爺筆記裡畫的屍蠱寄生圖譜。

“別碰那些冰渣!”我拽著張宇軒的衣領往後拖,他校服下襬突然發出布帛撕裂的脆響。

十三盞青銅燈同時爆出三尺高的綠焰,地面震顫著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那些被張宇軒鮮血浸染的裂痕裡,正翻湧出裹挾著腐臭的陰氣漩渦。

陳守安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他後背的鎖鏈紋身已經勒進我的皮肉,鐵鏈末端竟是從他脊椎裡鑽出來的森森白骨。

我摸到腰間掛著的祖傳道書在發燙,皮質封面上爺爺用硃砂畫的鎮煞符正在融化,燙得我手指起了水泡。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我咬破中指在道書封皮上畫出血咒。

泛黃的書頁突然無風自動,停在一幅繪著八卦鎮魂陣的插圖。

插圖邊緣用蠅頭小楷寫著:”戌時三刻,犀角燃魂,以血為契……”

張宇軒的腸子突然纏上我的脖子,他渙散的瞳孔裡映出我背後正在成型的陰氣漩渦。

那些漩渦裡伸出無數枯骨手掌,每個指節都戴著與柳幽夢同款的銀鐲子。

我顧不得被勒得生疼的咽喉,照著道書上的符咒掐出三山訣:”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桃木劍的銅錢紋突然迸射金光,化作半透明的護盾將我們籠罩其中。

護盾表面流轉的符咒竟與陳守安背後的鎖鏈紋身產生共鳴,他腐爛的膝蓋突然噴出腥臭的黑血,兩條白蛇從傷口鑽出,發瘋似的啃咬護盾邊緣。

“你們繞過去!”我朝蘇文傑嘶吼,喉間湧上的血腥味嗆得眼前發黑。

他那隻插著桃木尺的眼窩正在滲出金粉,剩餘的眼睛突然亮得駭人:”乾坤倒位,巽宮生門!”沾血的校服紐扣在冰面彈跳著組成星圖,陳守安突然暴起撲向石匣。

護盾外的陰氣漩渦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柳幽夢的銀鐲碎片在風暴中重組,化作十三枚刻著人臉的銅錢。

陳守安腐爛的指尖剛要觸到石匣邊緣,那些銅錢突然組成人牆,將他整個人撞飛三米遠。

他摔在冰層上的瞬間,我聽見清晰的骨裂聲——他後背的鎖鏈紋身竟扯斷了三根肋骨。

“是命格相沖!”蘇文傑突然抓起染血的桃木尺,在自己掌心劃出血淋淋的八卦圖,”我們每個人的生辰都對應一盞青銅燈……”他話音未落,護盾表面突然出現蛛網狀的裂痕。

許靈仙的殘魂在我右眼裡發出微弱的嗚咽,她的長命鎖碎片正被陰氣漩渦卷向柳幽夢的方向。

張宇軒的腸子突然繃斷一截,斷口處噴出的熒綠血液在護盾內側畫出詭異的符咒。

我猛然想起爺爺臨終前抓著我的手,他指甲縫裡的硃砂染紅我的掌紋:”戌時三刻陰陽倒轉,活人走乾位,死人踏坤宮……”

“換位!”我拽著蘇文傑撲向陳守安所在的方位,護盾破碎的瞬間,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陰氣漩渦絞出半米深的坑洞。

陳守安腐爛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掏出血淋淋的肋骨擲向石匣。

那根骨頭在飛行途中突然燃起幽藍鬼火,映出石匣表面密密麻麻的命格紋。

許靈仙的求救聲就是在這時變得縹緲的。

她的殘魂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隔著萬丈深淵。

我右眼裡的血色視野開始褪色,那些原本清晰的青銅燈陣突然蒙上濃霧。

張宇軒的腸子還纏在我腰間,可觸感已經變得像浸過冰水的麻繩。

護盾徹底碎裂的剎那,我瞥見柳幽夢耳後的鱗片全部豎起。

她塗著口脂的嘴唇裂開到耳根,吐出的不是舌頭,而是一截刻滿生辰八字的青銅燈芯……許靈仙的嗚咽聲突然在右耳道里打了個旋,像是被掐斷信號的收音機,只餘下細若遊絲的顫動。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舌尖頂住上顎將最後半口舌尖血噴在道書上,燙金的符咒突然活過來般在紙頁上游走。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掌心拍在冰面的瞬間,金光沿著蛛網狀的裂痕炸開萬千道金線。

那些被陰氣侵蝕的冰渣突然發出爆豆般的脆響,每粒碎冰裡都映出我燃燒的瞳孔。

張宇軒纏在我腰間的腸子突然繃直如琴絃,末端竟穿透護盾扎進陰氣漩渦,熒綠的血液順著腸衣倒灌進我的丹田。

柳幽夢的冷笑聲突然被掐斷。

護盾外翻湧的十三枚人臉銅錢同時凝滯,陳守安腐爛的胸腔裡傳出悶雷般的迴響。

我右眼裡的血色褪盡,突然看清每盞青銅燈底部都拴著紅線——那些紅線正從我們每個人天靈蓋裡抽出血色絲線,而許靈仙和於詩瑤的魂魄早已被絞成燈芯的結繩。

“巽宮生門在冰層下!”蘇文傑突然將染血的桃木尺插入耳道,混著腦漿的金粉噴濺在護盾內側。

那些凝固的金粉突然顯出道篆,我這才發現他校服上的瞳孔紐扣早被替換成微型羅盤,此刻正在瘋狂轉動。

護盾突然暴漲三寸,金光掃過的冰面騰起青煙。

柳幽夢耳後的鱗片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她裂至耳根的嘴角突然淌下黑血:”小道士倒是比你爺爺狠絕。”她塗著丹蔻的指甲輕輕一勾,我肩胛骨裡的犀角香突然發出骨骼摩擦的咯吱聲。

劇痛讓我險些咬碎槽牙。

道書封面融化的硃砂正順著指尖滲入血管,爺爺臨終前用紅線縫在我掌心的替身符突然發燙——那是用他墳頭土混著童子血畫的保命符。

我猛地將桃木劍倒插進冰面,劍柄上的五帝錢突然迸出火星:”五方雷神,破煞誅邪!”

冰層下的北斗七星突然倒轉,張宇軒扎進漩渦的腸子突然拽出半截青銅燈芯。

那燈芯上密密麻麻刻著的,竟是我們六個人的生辰八字。

許靈仙的殘魂突然在我右眼裡發出清嘯,她碎裂的長命鎖殘片突然懸空組成卦象。

“是離火噬嗑卦!”蘇文傑剩餘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快用陳守安的屍毒血!”他話音未落,陳守安腐爛的右手已經捅穿自己咽喉,噴湧的黑血在半空凝成箭矢,正中柳幽夢心口。

陰氣漩渦突然靜止了千分之一秒。

就是現在!

我拽著張宇軒的腸子凌空畫符,熒綠的血液在虛空留下燃燒的軌跡。

許靈仙的卦象突然印在桃木劍上,劍鋒刺入冰面的剎那,十三盞青銅燈同時炸成齏粉。

柳幽夢發出淒厲的嚎叫,她的銀鐲碎片突然倒飛回腕間,生生勒進皮肉濺起血花。

石匣的震動突然加劇,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紋路。

我撲過去時嗅到濃烈的槐花香氣——那是停靈時才會用的香灰味道。

指尖剛觸到匣蓋,突然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藉著金光看清是”戌時三刻,陰陽交割”八個反寫的殄文。

“別碰殄文!”張宇軒突然用腸子纏住我的手腕,他左臂的霜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這些字在吸食生氣……”他喉結突然詭異地鼓起,皮下有什麼東西在快速蠕動。

我這才發現他的聲帶早已變成青灰色的絲線,此刻正在喉管裡編織新的咒語。

柳幽夢的慘笑聲從四面八方壓來。

她碎裂的銀鐲正在重組,每片碎銀都映出我們逐漸蒼老的面容。

我右眼突然刺痛難忍,許靈仙的殘魂順著淚腺湧出,在臉頰凝成冰珠:”用…用鎖魂釘……”

我猛然摸向腰間錦囊,裡面三枚生鏽的棺材釘正在發燙。

這是父親在我拜入道門那日給的,說是從百年兇穴裡挖出來的鎮物。

第一枚釘入石匣”生門”位時,整個冰窟突然響起萬千冤魂的慟哭,第二枚釘進”死位”時,張宇軒突然嘔出大團糾纏的絲線。

第三枚釘懸在指尖時,石匣突然裂開細縫。

濃黑如墨的陰氣噴湧而出,在虛空凝成爺爺的面容。

他渾濁的眼球轉動著,乾裂的嘴唇吐出我從未聽過的咒語。

我渾身血液突然逆流,桃木劍不受控制地刺向爺爺虛影的眉心——

“不要!”蘇文傑的桃木尺突然打偏劍鋒,尺身上的金粉在空中燃成符咒。

爺爺的虛影突然詭笑,化作黑霧鑽入石匣裂縫。

最後一枚棺材釘就在此刻脫手,精準釘入裂縫中央。

地動山搖的震顫中,我聽見許靈仙的嗚咽徹底消散在風雪裡。

石匣表面的血管紋路突然乾涸龜裂,露出底下暗紅的木質紋理——這根本不是石匣,而是用槐木打造的養魂棺。

柳幽夢的尖嘯突然變成狂笑,她正在融化的銀鐲裡浮出孟芷萱的面容:”好一個焚香破煞的少年郎……”她破碎的身影突然炸成萬千鱗片,每片鱗都刻著於詩瑤的生辰八字。

冰層在此時轟然崩塌,我們隨著碎冰墜入刺骨寒潭。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隱約看見養魂棺的裂縫裡滲出猩紅液體,那些液體在潭水中凝成許靈仙哭泣的面容。

她染血的指尖正要觸碰我的瞳孔,卻被突然閉合的棺蓋生生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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