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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跪在冰面上剧烈喘息,掌心的伤口正将血珠滴进槐木棺裂缝。

潭水浸透的校服贴着后背,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时,我突然意识到许灵仙消散前的呜咽还黏在耳膜上——那是上周她帮我补化学笔记时的声线,此刻却裹着风雪里的冰碴。

“棺盖在动!”张宇轩的战术手电扫过棺椁表面。

暗红木纹正随着震动渗出黏液,那些被柳幽梦炸碎的鳞片突然悬浮起来,每片都映出于诗瑶惨白的脸。

陈守安突然拽着我的后领往后拖:”你他妈看看清楚!”他踢开我手边半融的冰层,冰下赫然埋着三根断裂的棺材钉,钉头还沾着爷爷虚影溃散时的黑雾。

我挣开他的手扑向木棺。

许灵仙在潭水中的残影还在视网膜上灼烧,她最后那个触碰我瞳孔的姿势,分明是小时候我们在道观玩捉迷藏时约定的求救手势。

“别碰!”苏文杰的桃木尺突然横在棺盖缝隙,尺面金符与木棺接触的瞬间爆出青烟。

他校服袖口滑出半截朱砂绳,绳结却诡异地系成死婴襁褓的形状,”这棺椁在吸食执念,你越着急救人,它就越……”

木棺突然爆发的尖啸吞没了后半句话。

我眼睁睁看着于诗瑶的生辰八字在鳞片上倒转,槐木缝隙中伸出的猩红液体突然凝成许灵仙的左手——那只昨天还帮我包扎摔伤的手,此刻指甲盖正片片剥落,在冰面砸出带血的凹痕。

“让开!”我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在桃木剑上。

剑尖触到棺盖的刹那,四百三十七道木纹突然同时睁开眼睛。

那些嵌在木纹里的瞳孔疯狂转动,倒映出二十年前就该去世的奶奶,她腐烂的指尖正按在许灵仙太阳穴上。

剧痛从手腕炸开的瞬间,我才发现桃木剑早已变成烧红的烙铁。

柳幽梦的冷笑从潭底翻涌上来,她融化过半的银镯正在我脚边重组,镯面浮现的孟芷萱面容突然开口:”你以为自己在救人?”她每说一个字,棺盖就渗出更多血泪。

“小心!”张宇轩的登山镐擦着我耳尖飞过,击碎了一块坠落的冰锥。

陈守安拽着苏文杰的朱砂绳在冰面画阵,符咒未成,整片冰层突然竖起九十度。

我们像被困在万花筒里的蚂蚁,看着槐木棺在空中翻转,棺盖缝隙正对着我的天灵盖。

许灵仙的血手突然暴涨,指尖距离我眼球只剩半寸。

她小拇指上的创可贴还在——那是昨天她被美工刀划伤时我帮忙贴的。

这个细节让我的护身咒慢了半拍,腥甜的液体已经顺着睫毛流进嘴角。

“你舍不得她?”柳幽梦的声音突然钻进鼻腔,带着香灰焖烧的气味。

银镯彻底融化成的液态金属里,浮现出孟芷萱躺在ICU的画面,她脖颈处蔓延的尸斑正和许灵仙的伤口位置重叠。

木棺在此时轰然开启。

根本没有什么许灵仙,只有成团的头发裹着冰碴喷涌而出,每缕发丝都缠着于诗瑶的校牌。

我徒劳地在头发沼泽里挣扎,后颈突然贴上某个冰冷的东西——是陈守安说的那三根断钉,此刻正自己钻出冰层,缓缓抵住我的大椎穴。

“低头!”苏文杰的桃木尺突然燃烧起来,他用带火光的尺面拍打我的后颈。

皮肉烧焦的味道中,断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我趁机将桃木剑插进发团,剑柄触感却变成了于诗瑶送我的生日礼物——那支两个月前就摔坏的钢笔。

发丝缝隙里突然闪过许灵仙的侧脸,她耳垂上的小痣与孟芷萱的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血液凝固,柳幽梦的狂笑震碎了最后一块承重冰层。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陈守安在咆哮,张宇轩的军工刀割破空气,而苏文杰燃烧的桃木尺正照亮头顶——那里有千万个于诗瑶倒悬在冰棱之间,每个都握着半截棺材钉。

冰层碎裂的轰鸣声中,我的后槽牙咬碎了舌尖血。

张宇轩的军工刀在头顶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刀锋割断的发丝竟在半空凝成霜花。

陈守安拽着我衣领的左手突然松开,从裤兜里掏出的墨斗线泛着尸油光泽——那分明是爷爷书房里供奉了二十年的老物件。

“巽位三寸!”苏文杰燃烧的桃木尺戳进冰壁,火星溅在陈守安弹出的墨斗线上。

焦黑的冰面突然浮现八卦阵图,那些被柳幽梦震碎的冰碴在阵中重组,化作无数棱镜将我们围在核心。

我从破碎的冰镜里看见十七个自己,每个都举着不同年代的桃木剑。

许灵仙的校牌卡在我喉结位置,金属边缘已经割破皮肤。

张宇轩突然将军工刀插进冰面,刀柄弹出的符咒在空中自燃,青烟凝成三清铃的虚影。”丁甲护身咒!”他嘶吼着扯开校服,胸口纹着的六甲神将图渗出金粉,那些金粉正顺着冰面裂缝流向槐木棺。

陈守安的墨斗线突然绷直,线头扎进苏文杰的桃木尺。

燃烧的尺面映出棺盖内侧——那些我以为的木质纹路,此刻分明是无数蜷缩的婴孩脊椎。

当第七道冰棱擦过我眉骨时,我终于看清槐木表面的符文。

那不是朱砂绘制的寻常咒文,而是用孕妇脐带血雕刻的镇魂籀,每道笔画转折处都嵌着半片指甲盖。

“戌时三刻,阳火逆行……”我沾血的手指在冰面画出《玄阴录》第七篇的破煞符,冰屑混着血珠突然悬浮起来。

爷爷临终前用艾草灰写在我掌心的暗纹开始发烫,那些二十年来以为是胎记的纹路,此刻正与棺椁表面的籀文产生共鸣。

符文突然迸发的青光刺得视网膜生疼。

我摸向校服内袋的祖传道书,羊皮封面却结出霜花。

当指尖触到书页中夹着的铜钱时,许灵仙上周塞给我的水果硬糖突然在口袋融化——黏稠的糖浆顺着裤缝滴落,竟在冰面蚀刻出与棺椁相同的籀文。

“兑宫移位!”苏文杰的桃木尺突然断成两截,燃烧的那头掉进墨斗线网。

陈守安咬破手指在冰面续画阵图,血线延伸的轨迹却与张宇轩胸口的金粉发生冲煞。

我趁着他们制造的喘息机会,用桃木剑挑开道书页脚——爷爷用蝇头小楷标注的批注正在泛黄纸页上蠕动,某个被朱砂圈住的”暝”字突然渗出黑血。

当默诵到《镇魂篇》第三偈时,棺椁表面的籀文突然倒转。

那些婴孩脊椎纹路开始抽搐,嵌在笔画里的指甲盖接连爆开,溅出的脓液在冰面腐蚀出人脸形状的孔洞。

许灵仙消失前塞给我的橡皮擦从口袋滚落,在某个孔洞上方诡异地立住——橡皮侧面我无聊时刻的”凡”字,正与孔洞中浮现的”暝”字严丝合缝。

“乾坤倒转,暝瞳开!”我抓起橡皮按向冰面,掌心血渍浸透橡皮的瞬间,槐木棺突然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棺盖表面的籀文开始剥离,却在即将消散时化作磷火。

青绿色火苗舔舐着道书页角,爷爷的批注在火焰中扭曲成崭新的咒文——那分明是奶奶的笔迹。

张宇轩突然咳出带冰碴的血,他胸口的六甲神将图正在褪色。

陈守安拽着墨斗线的手背鼓起蚯蚓状青筋,那些青筋末端竟连接着苏文杰断掉的桃木尺。

我强忍着眼球被符文反噬的灼痛,发现棺椁底部凝结的冰晶里,封存着于诗瑶上周丢失的发卡——那个草莓形状的塑料发卡,此刻每个籽粒都在渗出猩红液体。

当最后一句破煞咒脱口而出时,四百三十七道木纹眼睛同时淌血。

那些血珠没有坠落,反而悬在空中组成新的籀文。

许灵仙帮我补习时画在草稿纸上的化学方程式突然在脑海浮现,氧原子符号与血珠排列的轨迹完美重叠。

“不对!”我撕下道书扉页裹住桃木剑,剑尖挑破的血珠却发出电子闹铃的声响。

这个细节让我浑身发冷——昨天许灵仙的手机闹铃就是这个声音,而她设置的闹钟时间正是于诗瑶的生辰八字。

柳幽梦的冷笑突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冰镜里的十七个我同时捂住耳朵。

陈守安画的阵图开始吞噬墨斗线,张宇轩军工刀上的北斗七星正在逐个熄灭。

我发疯般翻动道书,发现所有关于”暝”字的记载都变成了孟芷萱的病例报告——那些医生签名处,赫然盖着爷爷的阴阳印。

许灵仙的呜咽声忽然变得缥缈,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磁带。

于诗瑶校牌上凝结的冰霜正在吞噬最后一丝血色,我握着的桃木剑突然浮现出两枚指纹——左边是我的,右边那个陌生指纹,此刻正在剑柄上显现出奶奶年轻时被烫伤的月牙形疤痕。

冰层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槐木棺的震动频率突然与我的心跳同步。

当第十七面冰镜炸裂时,我看见许灵仙耳垂上的小痣正在棺椁表面游走,而孟芷萱心电监护仪的波纹,正以血线的形式在道书空白处延伸。

许灵仙耳垂上的小痣突然爆开,溅出的不是血,而是半凝固的琥珀色树脂。

我盯着那滴悬在空中的树脂,里面封存着孟芷萱婴儿时期的乳牙——这颗本该在二十年前被埋葬的牙齿,此刻正倒映出我瞳孔里游动的籀文。

“她们在盒子里!”苏文杰燃烧的桃木尺突然熄灭,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正沿着墨斗线爬向陈守安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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