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一旁的助理打開了包廂門，江夜雙手畢恭畢敬地搭在身前，臉上寫滿了“乖巧”二字。
包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從剛剛就一直在門外偷聽包廂裡的面試情況。
不聽還好，聽了之後，他嚴重懷疑自己到底配不配做一個洗碗工。
江夜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不然也不可能考上魔都大學這一所頂級學府。只不過，他現在還只是一個連大學學歷都沒有的高中畢業生，居然就要和這些社會精英進入到同一間面試房。
雖然他是來應聘洗碗工的，但是剛剛的面試情況還是給了江夜莫大的面試壓力。
這種逆天的條件，面試官居然都不選擇要，甚至連問題都沒有問，就直接把那位海龜打發走了。自己這個條件，會不會一進入包廂，就被面試官轟出去了？
魔都，太可怕了。
“江夜加油，老姐看好你！”江婷不顧周圍人的目光，雙手比作喇叭狀，衝著江夜大喊了一聲。
“這兩人也是來面試的？”
“他們面試都不用穿正裝的嗎？”
“要麼是資歷足夠逆天，要麼就是和麵試官很熟。”
周圍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著，紛紛把目光投向這個即將接受面試的小夥子。沒辦法，經過剛才和文弱男子的那一齣，再加上和他們格格不入的衣著，成功讓江夜和江婷成為了焦點。
只不過，誰能想到他是來應聘洗碗工的呢？這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江夜恨不得直接和地板的縫隙融為一體，變成一灘爛泥從縫隙裡面悄悄地溜走，心裡暗暗罵著那個規定讓洗碗工一同經受面試的“高層人員”。
“啊切。”正在安裝微型攝像頭的沈洛瑩沒有來由地打了一個噴嚏，差點從椅子上面掉下來。
沒錯，心思細膩的沈洛瑩為了保證讓江夜成為店長，特意要求不論店鋪的什麼位置都要經由面試官面試。她知道江夜肯定不會對店長有半分想法，來店裡也不可能直接應聘店長。所以，她只好採取這種方式，讓他不論應聘什麼崗位都得來到面試官身前，這樣接收到他照片的面試官就可以認出他，從而強迫他當上店長。
包廂裡，江夜正襟危坐，雙手交疊著，平放在面試桌上，如同一個正在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正在犯困的面試官瞬間來了精神，他一眼認出了海少照片裡的這個人。
沒辦法，江夜和江婷二人的衣著太顯眼了，即便面試官不知道他們的面容，但是還是可以通過衣著辨認出他們就是海少照片裡的那個人。
他心中竊喜，只要按照他的要求狠狠地羞辱面前這個人，海家就欠了他兩個人情了。
從此以後，他就可以攀上海家這條大腿，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勾搭上海家背後的勢力，那可是魔都四大家族之一啊。
羞辱面試人員這種事情他又不是沒幹過，反正他是面試官，面試人員都要看他的臉色，誰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你好……我來應聘……”
“就你，還要應聘店長？”面試官一手撐著自己肥大的臉，面上帶著一絲譏諷的笑容。
“連正裝都不穿，就穿著這個破爛衣服，你是來應聘的，還是來乞討的啊？”他的語氣之中滿是陰陽怪氣。
“那個……我不是……”江夜額頭滲出了絲絲汗珠，說話都有一些不利索。他雙拳緊緊握起，緊張地盯著面試桌面。
“你不是什麼啊？”面試官一拍桌子，指著江夜的鼻子說道：“你這種大學生我見得多了，一身毛都沒長齊就想來應聘店長？”
“除了會幾句動漫臺詞，你還會什麼啊？”
“不要說來魔都了，就算把你丟到沙漠裡面去，那些臭烘烘的野獸都懶得看你一眼。”
一旁的助理看向江夜，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面試官這樣辱罵。
只是，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面試官上下掃了江夜一眼，冷笑一聲。
“你是外地人吧？難怪。”
“穿得跟個鄉下的白饅頭一樣，怎麼了，家裡人s光了，沒錢給你買衣服嗎？”
“你木琴估計是沒了，不然也不會沒有人教你大城市裡的規矩。”
“哦，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你木琴現在還在鄉下喂村子裡的土狗呢。”
“早點滾回鄉下去吧，魔都不是你可以待的地方。”
助理緊盯著這位少年的臉。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朝著面試官使了一個眼神。只不過，面試官正忙著瘋狂輸出，沒有注意到自家助理的提醒。
江夜一時有些恍惚，他這個從小城市裡來的學生，沒有一點面試的經驗。
自己的第一次面試就遭到了面試官的辱罵，而且，是如此侮辱人格的辱罵。
但是，他很快就回過了神。
他不知道，大城市裡的面試是不是都是這樣，也不知道，自己觸犯了什麼潛規則，讓這位面試官如此生氣。
但是，他能夠分得清對錯。
即便自己做錯了什麼，都只能說明自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而已。
面試官憑什麼這麼羞辱自己？
江夜攥著拳頭，強忍心中怒意。
他很想給身前的面試官來一拳，讓他知道，他江夜也有最基本的底線。
只不過……
“小姐，小姐你冷靜啊。”江夜聽見了包廂外傳來一陣熙攘的聲音，緊接著，包廂門就被一腳踹開。
“你在勾叫什麼。”江婷甩開那些拉住他胳膊的手，徑直衝進了包廂之內。
面試官的聲音太大，外面等待面試的人員幾乎都聽見了，江婷自然也不例外。
面試官看著闖入的江婷，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來得好啊，他就是故意說得這麼大聲的。
“老姐……”江夜咬著牙。
他的堂姐還在這裡。如果他在這裡動粗的話，不僅是他，連他的老姐也會受到牽連。
“你是他的姐姐吧，你們兩個人都一樣。”面試官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吐出來三個字，“沒教養。”
“我沒你……M”江婷雙眼幾乎都要噴出火來，欲與面試官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搏殺。只不過，她的胳膊再一次被一隻手牢牢拽住。
“姐，我們走吧，去下一家餐館試試運氣。”江夜何嘗不是怒意滔天。
但一時的痛快和要承擔的後果，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他掃視了一眼眾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眾人的眼中有和他們姐弟二人一樣的憤怒，有同情，卻沒有一個人上來給江夜發聲。
他們需要這份工作，這一份在魔都稱得上體面的工作。
“姐，走啦，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被罵了。”江夜強行把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咽回了肚子裡。他當然是第一次被如此羞辱，但是為了讓姐姐冷靜下來，他不得不這麼說。
江婷低著頭，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江夜從小開始就騙不了她，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江夜心裡的那些想法。這讓她把面試官殺了的心思都有。
但最後，她也只是吐出了一個字：“走。”
要是江夜不在，她管他三七二十一，必然要給面試官來一拳。
但……
江婷偷偷瞥了一眼裝作一副平靜樣子的江夜，咬緊了牙。
自己的堂弟還在這裡，自己不能做出蠢事……
店鋪裡的動靜引來了不少圍觀的吃瓜群眾，他們對著店裡的二人指指點點。
“發生甚麼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面試引得面試官發火，把人趕出來了。”
“面試官生氣了還會趕人的嗎？那個來應聘的人該有多差勁。”
看到氣氛差不多已經烘托到位，人群之中，走出來了一個矮小的身影。
他扶了扶臉上的黑框眼鏡，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發出了標誌的娘娘腔音調：“嘻嘻嘻~為什麼走呀，你們不要這份工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