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是真沒想到馬慶會來這一手,不光要幫他們拉車,還把牛老根拉來向他賠罪。
牛老根一百個不情願,但明顯有點怵馬慶,還是硬著頭皮給陸遠道歉。
“陸老弟,真是對不起,哥錯了,哥給你賠罪,幫你拉車。”
陸遠擺了擺手:“小事一樁,這一頁就此翻篇,以後誰也不要再提。”
“另外,拉車就不用了,謝謝你們的好意。”
但馬慶堅持道:“我們閒著也是閒著,幫你們送一程,也算儘儘兄弟之情。”
“那行吧。”
陸遠無奈地點頭,但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手裡一直拿著木矛。
一旦馬慶他們有什麼異動,他會第一時間出手。
馬慶看在眼裡,笑笑,指揮幾個兄弟幫著拉車的拉車,推扶的推扶。
他們居然真的盡心盡力幫忙送到三里屯口。
眼見天色將晚,馬慶道:“陸老弟,我們就送到這裡了,趁天沒黑趕回去。”
“馬大哥,這怎麼行,兄弟們辛苦了一路,到我家歇歇腳。”陸遠客氣地邀請。
“不了,等下次吧,等你房子修好,我們來喝酒慶賀。”馬慶笑道。
說完領著幾個人告辭離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大柱嘖嘖咂嘴道:“真是奇了怪了,他們咋就突然轉性了呢?”
直到現在,大柱依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哼,狗改不了吃屎,我看他們沒安啥好心。”三嘎子對他們不感冒,提醒陸遠道:“大遠你要小心。”
“嗯,管他打什麼主意,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陸遠笑笑。
對馬慶的示好,他多少能看出些名堂。
身手不錯,分家還能買這麼多修房材料,他怎麼看都有點實力,馬慶不好奇才怪。
如果他沒有猜錯,馬慶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等把他的底摸透,再來個雷霆一擊。
路上。
見已經遠離三里屯,牛老根不服氣地對馬慶道:“慶哥,你咋想的,就這麼認慫了?”
馬慶嘿嘿冷笑:“牛老根,說你沒腦子,你還真是。”
“在那小子手上吃了兩回虧,還特麼不長記性,你仔細想想,他瘋起來你能擋住不?”
牛老根認真想了一會,鬱悶地搖搖頭:“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
“知道就好!”
馬慶白了他一眼,眯了眯狹長的眼睛:“年紀不大,能從陳林那裡拉那麼多東西,你們以為他是憑啥?”
“他家裡有錢唄。”牛老根撇了撇嘴。
“錯!”馬慶冷笑一聲,“那小子可不簡單,咱先穩住他,再慢慢摸底。等把他的底摸透,再想辦法動手。”
說著斜瞟了牛老根一眼:“對了,你不是有親戚住三里屯嗎?”
牛老根一拍腦袋:“還是慶哥想得周全,沒錯,我堂哥牛水根住在那裡。”
“想辦法給你堂哥遞個信,讓他出來一趟,我跟他聊聊。”馬慶點了根菸,悠悠道。
“咱們折回去,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牛老根有點不理解。
啪!
他的話音未落,後腦勺就被馬慶呼了一巴掌。
馬慶罵道:“真特麼豬腦子,你明著去,不是告訴那小子咱們在背後使勁嗎?”
“你們幾個聽好了,在摸清楚那小子的底之前,誰都不許輕舉妄動。”
……
村頭土地廟。
準確地說,是陸遠名正言順的家了。
這幾天陳秀英和陸苗來收拾了一番,把裡外雜草和鳥獸糞清理掉,打掃得乾乾淨淨。
陸遠也提前圍出一個房間,用來堆放材料。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偷東西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還是在陳林那邊拿了一把鐵將軍用來把門。
三人卸好材料,又把板車還了,天已經大黑。
“大柱,三嘎子,我託秀英嫂子做了飯,一起過去吃點。”陸遠邀請道。
“算了吧,我現在只想回去睡覺,再動我都要散架了。”三嘎子誇張地伸了個懶腰。
“我也不去了,家裡有吃的。”大柱也拒絕了。
不是客氣,而是他們知道陸遠現在困難,陳秀英那邊條件也不好。
為了修房子,陸遠已經拼盡全力,他們少吃一點,也算是幫陸遠一點。
更何況今天陸遠還送了幾條魚。
“別跟我客氣,有肉菜,不去可就虧大了。”陸遠笑道。
聽說有肉菜,三嘎子嚥了一口口水,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太累,下次有肉菜給我留點。”
大柱也搖頭:“苗苗正長身體,我的那份給她吃。”
兩人說完扭頭就走。
看著兩人消失在夜幕中,陸遠心裡有點發堵,最終嘆了口氣,轉身去陳秀英家。
見他一個人回來,陳秀英納悶地問:“大柱和三嘎子呢?”
陸遠苦笑:“怕把我吃窮了,都不肯來。”
陳秀英沉默片刻,抿嘴道:“他倆心眼都很好,也是真心待你的,以後對他們好點。”
“嗯,知道。”陸遠很認真地點頭。
接著陳秀英忍不住笑道:“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好事?”
“咋了?”陸遠看著她笑顏如花,一時口乾舌燥。
“那屋今天上山。”陳秀英指了指陸家的方向,“聽說遇到狼群,好不容易逃出來,拖油瓶兒子把腿摔斷了。”
陸遠想到今天看到的狼群,也不禁笑了:“山上不是誰都能去的,活該。”
陳秀英又擔憂起來:“小遠,這陣子不許再上山了,聽到沒?”
“嗯,接下來我打算先修房子。”陸遠點點頭。
“也好,以後離他們遠點。”陳秀英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陸苗這時插嘴道:“哥,那邊房子大,等修好了,我要嫂子也一起過去住。”
“……”
陸遠心中一熱,滿眼期待地看向陳秀英。
“呸,你個死妮子瞎說什麼,我去住算什麼呀。”陳秀英羞惱地啐了陸苗一口。
“嫂子,我喜歡你,你就一起去嘛。”陸苗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著一絲促狹。
陳秀英頓時羞紅臉,跺跺腳:“我才不去呢,我住在這裡挺好。”
順著她的話,陸遠環視了一圈。
她的屋子不光小,而且還是泥糊的牆,屋上蓋的是茅草,堅固程度實在不值一提。
遇到暴風雪,有垮塌的危險。
“嫂子,苗苗說的沒錯,到時候搬過去一起住,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陸遠也沒多想,很認真地道。
“……”陳秀英愣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苗苗還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他都是大小夥子了,說這話啥意思?
他難道不知道人言可畏?
現在他倆住在這裡,勉強還能找到理由,就已經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她真搬過去住,能被唾沫星子淹死,她能想象出屯裡那些長舌婦說的話有多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