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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面對兄妹倆的邀請,陳秀英心裡暖暖的,但她面皮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

“行了,啥時能修好都不一定,飯菜都涼了,趕緊吃飯。”

陳秀英轉移話題,逃進灶屋。

陸苗則對陸遠得意地壞笑了一下,還豎起小拳頭給他打氣。

陸遠哭笑不得。

這小妮子真是人小鬼大,為了撮合他和陳秀英,簡直是賣盡了力操碎了心。

不過,想到以後能和陳秀英住在一起,他心裡便生起無盡的期待和嚮往……

陳秀英很快熱好飯菜,端上桌。

三人圍坐在光線暗黃的煤油燈下,宛如三口之家,場面很是溫馨。

另一邊,陸家。

此刻卻是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正如陳秀英所說,陸建國今天上山,遭遇到狼群,逃跑途中不慎摔斷了腿。

“娘,我的腿太疼了,我不想活了!”陸建國疼得直哼哼。

他看陸遠能到山上獵到野兔,自認為自己不比陸遠差,於是也要上山。

劉芹哪裡捨得讓他一個人上山,便讓陸青山跟著,陸青山無奈,只能點頭答應。

沒想到剛到山腳下,還沒等往上爬,就遇到一群大灰狼。

兩人被嚇得魂飛魄散,也算是反應夠快,連滾帶爬,拼了老命才僥倖逃出生天。

“我的乖兒,你可別嚇娘。”劉芹心疼得要死。

把陸青山靠斷親換回來的肉又割了一塊,熬了肉湯給兒子補。

“都怪那狗雜種,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進山,也就不會遇到狼。”

陸建國喝了一口肉湯後,有了點精神,便開始破口大罵。

陸青山在旁邊皺眉。

這事完全跟陸遠無關,但陸建國這麼一罵,他也覺得有道理,都怪陸遠那個逆子。

但心裡也納悶,就憑陸遠那膽子,怎麼敢上山的,又是怎麼逮到野兔的呢?

尤其他還聽人說,陸遠不光能上山捕獵,還能到河裡抓魚。

那個逆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陸青山,我不管,你現在就去找那小雜種,讓他給兒子賠禮道歉。”

劉芹內心的憋屈實在找不到發洩的地方,只能發洩到陸青山身上。

“狗雜種不光要賠禮道歉,還要賠肉賠糧食,我要肉骨頭,吃了骨頭才長得快。”

陸建國憤怒地叫囂。

“對對對,讓那小雜種多賠點骨頭,煞湯給建國補補。”劉芹深以為然。

“……”

陸青山委屈地望著這對娘倆,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敢反駁。

過了一會兒,窩囊無比地起身離開。

出門後點了旱菸,吧嗒吧嗒抽了好幾口。

不去吧,屋裡娘倆饒不了他,去吧,陸遠已經跟他斷親,肯定不會再理他。

陸青山左右為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終,他將心一橫,咬咬牙,起身往陳秀英家走去。

篤篤。

篤篤。

“秀英啊,我是你青山叔。”

陸青山小心翼翼敲門,把姿勢放得很低。

屋裡,剛吃完飯的陸遠和陳秀英對視了一眼,都有點哭笑不得。

“我去吧。”陸遠起身。

“畢竟是你爹,別跟他吵吵。”陳秀英勸了一句。

陸遠沒回應,彷彿沒聽到,走過去打開門,冷眼看著可憐巴巴忤在門口的陸青山。

“幹啥?”陸遠沒掩飾不耐煩。

“我、我找秀英。”陸青山低眉順眼。

“有事說事。”陸遠皺眉。

陸青山沉默片刻,苦著臉道:“小遠,你哥摔斷腿,在家躺著,看著很可憐。”

“你就發發善心吧,拿點骨頭給他補補身子。”

陸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樂了:“不是,憑啥我給他拿骨頭?我哪來的骨頭?”

噗嗵!

陸青山往地上一跪,帶著哭腔道:“我知道你有,你就行行好吧,給我點帶回去。”

“沒有,有我也不會給,我不欠你們的。”

陸遠說著關上門,他一眼都不想看到門口那個自私冷酷又窩囊無能的男人。

“逆子,你簡直不是人,老子都跪下來求你了,你都不肯幫忙,你太不是東西了!”

“你哥之所以摔斷腿,也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上山抓到野兔,他也不會去。”

“這事都怪你,你現在竟然見死不救,你連畜生都不如!”

……

陸青山在門口罵了好一會兒,見裡面沒有任何動靜,這才很不甘心地離開。

屋裡。

陸遠一直站在門後,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放下就能放下,此時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離開這裡。

走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小遠,別生氣了,他就是那樣的人。”陳秀英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沒事。”陸遠勉強一笑。

暫時無法離開三里屯,那就離那家人遠一點。

稍後他拿上外套,走進風雪夜。

看著他毅然決然的背影,陳秀英心裡咯噔了一下,莫名有些發酸。

“嫂子,哥要去哪裡?”陸苗不安地問。

“別擔心,你哥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有事的。”陳秀英將小姑娘拉到懷裡緊緊摟著。

土地廟。

陸遠趁著月色悶頭幹活。

此刻他在清理地窖,原來的地窖不僅成了蛇窩,裡面腥臭無比,而且太小。

蛇已經被驅走,地窖也清理過了,現在要做的是挖大些。

用著從陳林那裡買來的鐵鍬,一鍬一鍬地挖,挖滿一筐就運上去。

這是個力氣活,也是急不來的活。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手上都磨出了血泡,陸遠才抹了抹額頭的汗水。

眼下的地窖已經擴大了一倍不止,但還是不夠。

“明晚再來挖,地窖必須夠大,否則不安全。”陸遠喃喃自語。

把挖出的泥土運上去,收起鐵鍬籮筐,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往回走。

陳秀英還在煤油燈下縫棉襖。

見他回來,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道:“回來啦,苗苗已經睡了,我去給你燒水。”

眼前這一幕,真像一個賢惠的妻子等外出謀生的丈夫回家。

陸遠腦中突然冒出一句話: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不麻煩了。”陸遠心裡很願意,嘴上還是不由自主地婉拒。

“不麻煩。”陳秀英嫣然一笑,走進灶屋。

自從陸遠兄妹搬過來,陸遠每天至少帶回兩擔柴,可以放開燒熱水。

這大冬天的,即使吃得差些,能有熱水用,也是蠻好的。

很快,鍋裡水咕嘟開了。灶臺後的陳秀英,俏臉在火光下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謝謝。”陸遠有點不敢看她,低頭用臉盆打了熱水。

“跟我有啥好謝的。”陳秀英紅著臉丟下這句,然後去了房間,放下門上的草簾。

僅僅一道草簾,彷彿隔著兩個世界。

陸遠從未進過她的房間,那裡對他來說,是一個神奇的令人神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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