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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羽回過神來,慌張地後退,後背撞上了推著藥品經過的工作人員。
帶著腐蝕性的液體噴濺而出,喬年下意識地擋在言桉的身前,將他牢牢護住。
失去了支撐的傅清羽無助地下墜,被淋了個徹底,手上頓時一片紅腫。
劇烈的灼燒感像是在凌遲他的靈魂,看到喬年溫柔安慰言桉的樣子,傅清羽的心遲鈍地、一抽一抽地痛著。
言桉一聲驚呼:“啊!”
喬年這才想起他,她後知後覺地伸出手,想要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傅清羽。
“傅清羽,你自己是廢物嗎,連站都站不穩?趕緊起來,我帶你去燒傷科…”
卻被他偏頭躲過。
傅清羽平靜地笑笑,用手撐著牆站起來,艱難地挪動著:“不麻煩喬總了,我自己去。”
喬年的手頓在半空,嗤笑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疼嗎?四年了,你還是這麼蠢。”
傅清羽的腳步頓住,又繼續向前走。
這是第一次,他對喬年的嘲諷和奚落視若無睹。
她氣急敗壞地在身後罵著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
傅清羽沒有去燒傷科,轉身朝電梯走去。
剛好碰見了之前替他做手術的醫生。
“傅先生,你是來辦理住院的嗎?”
他搖搖頭:“我不住院。”
醫生愣了一瞬,耐心道:“傅先生,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不住院,骨癌再發展下去,最多半年,你會死的!”
傅清羽淡然地笑,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瘙癢潰爛,就像是這段千瘡百孔的人生一樣。
喬年罵的沒錯,該死的人是他。
是他害死了哥哥,現在上天垂憐,還給她一個言桉。
他也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對我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
取完藥,一輛超跑攔在他身前。
車窗降下,露出林助的臉:“喬總說,讓我來接你。”
傅清羽順從地上了車。
這輛車的目的地從來都只有一個:南山別墅。
四年前,傅遠白死後,傅清羽被媽媽趕出家門,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短袖,而外面大雪紛飛。
他撐著一口氣趕到宿舍,卻被告知自己的學籍已經註銷。
凍死在街頭的前一秒鐘,喬年出現,把他帶回了南山別墅。
那裡本來是她和傅遠白的婚房,別墅裡的一切佈置都是按傅遠白的喜好來的。
圈子裡的人都說,喬年會嫁給傅清羽。
可是喬年按著他的頭,一邊撕扯他的衣服一邊逼他跪在傅遠白的照片下磕頭,眼裡看不到一點愛意。
“傅清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給你,你怎麼還哭了呢?”
傅清羽在浴室裡用力搓洗著自己的身體,被燒傷的皮膚流出膿水,沾上水後痛得要命。
可他無知無覺,任由眼淚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