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安從座位上站起，半鞠躬謝過唐倩。摸一摸紅包的厚度，薄薄的，也許是傳說中的支票？楊安安內心竊喜，恨不得立即回房拆開看看。
“小瑾，這是你的，這是珍珍的。”
楊澤明在旁邊說道：“祝你們三個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學業與工作都順利。”
楊瑾接過自己的：“謝謝爸媽。”
唐倩看著手裡剩下的紅封，想了想，還是遞給兒子，“你帶去給珍珍吧。”
“我帶妹妹回來，爸媽當面給吧。妹妹也念著你們的祝福的。”
唐倩和楊澤明對視一眼。他們做父母的，自然瞭解孩子。楊珍珍要是願意回來，年夜飯就不會不在家吃。
“拿著吧，和珍珍說媽媽很想她，這裡永遠是她的家。”
“爸爸也是這個意思。”
原本一直偷偷摸著紅包的楊安安聞言，面色不虞，但她及時低下頭去，避免被人看出。
既然表情還不能完美控制，那就不要讓人看見自己的臉。
……
大年初一，冷鍋冷灶。
法定公休日，學校飯堂沒開火。點外賣也不容易，大部分門店歇業。
好不容易等吊針打完，楊珍珍本想在手機上點好外賣，回到宿舍正好能取，但翻來翻去沒什麼好吃的。
生病的人口味有時很獵奇，楊珍珍想吃口榴蓮芝士撻，要能拉絲的那種。
能送外賣的甜品蛋糕店裡，卻沒有榴蓮芝士撻這一選項。
楊珍珍想起以前在楊家，她想吃什麼，只需要和張媽說。張媽管著的廚房能做出一切合她口味的吃食。
想家了。
想不苟言笑卻會被她輕易逗笑的爸爸。
想溫溫柔柔陪著她控制飲食減重的媽媽。
還有無論她要什麼都說好的哥哥。
楊珍珍回到宿舍，縮著腳窩在椅子裡，下巴抵在膝蓋上。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她很難想通啊。
充電中的手機響起，楊珍珍接通。
“楊珍珍同學嗎？你家裡人來看你。”
“哦，”吃了藥的楊珍珍反應遲鈍，“我這就下來，謝謝宿管阿姨。”
女寢大堂。
過年值守的宿管阿姨閱年輕人無數，見到楊瑾也想說上一句俊俏小夥，不知道名草有主沒？會不會是楊珍珍同學的男朋友？
楊珍珍下樓時，就看到宿管阿姨眼睛發亮拉著楊瑾聊天。
“哥？”
“珍珍。”楊瑾彷彿看到救星，大步走向。
“宿管阿姨，這是我哥哥。”
“哦哦，來登記一下，人不能上去啊，過年也還有女同學在校的，家屬諒解一下。”
楊瑾：“好的，謝謝宿管。”
等登記完，兩人熟練地往女寢外的涼亭走去。楊瑾往常來看妹妹，都是到這裡等，這次是楊珍珍不接電話才讓宿管聯繫。
“你們的宿管，還是那麼熱情啊。”
楊瑾無奈極了，兩年前送楊珍珍入學，搬行李的時候也是這個宿管在，拉著他要做媒。從此楊瑾都是在外頭等的。
楊珍珍也想起這事兒，揶揄道：“看來宿管阿姨忘了你來過，不然該問你這兩年成家沒有，沒有的話她認識很多女孩子，可以介紹給你。”
“可別記起我。”楊瑾拉著人坐下，把手裡飯盒的菜一一擺開。“吃了沒？我給你打包的四季樓的茶點，趁熱吃。”
四季樓的茶點輕易不外帶，楊家人自然除外。以前楊珍珍最愛吃這家的蝦餃和桂花糕，一個月要點個三四回。
楊家人都記著彼此的喜好，擺在最前面的就是蝦餃和桂花糕。
大約生病會讓人脆弱，楊珍珍這樣寬慰紅了眼眶的自己。她強忍著，沒掉眼淚，但開口仍是帶著哭腔：“哥哥，我想吃榴蓮芝士撻了，過年買不到……”
楊瑾心口一緊，掏出手機，“我讓人做好送來。”
“嗯。”
到最後，榴蓮芝士撻還是沒能吃上。因為在送來之前，楊珍珍把四季樓的茶點吃了個七七八八，撐著了。
楊瑾記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把剩下的吃了。至於後送到的榴蓮芝士撻，拿保溫盒裝好，給楊珍珍拿回去當零嘴。
“這個不能貪多，現在要飲食清淡，回頭我讓人送餐，你按時吃。”楊瑾看到了楊珍珍手背掛水留下的醫用膠布，只是沒問具體經過。
何必問呢？他再心疼，也知道妹妹長大了。病了去醫院，餓了點外賣，總歸不需要事事依賴家人。他做哥哥的，既欣慰自豪，又難過不捨，但他最該做的，是成為家人堅強的盾。
“不用送餐的，我自己會點外賣，還能在宿舍煮麵條蒸包子。而且你派人送來的，未必是我想吃的。”
南藝的研究生宿舍是套間，具備開火條件，平時注意用火用電安全即可。
楊珍珍這樣說，只是不願繼續欠楊家罷了。
楊瑾雖然懂，但一點也不想應下。他嘆了口氣，沒說好或者不好，而是取出兩個紅封。
“這是爸媽給的，祝你平平安安學業順利。這是哥哥的，是哥哥自己掙的錢，祝你笑口常開開心自在。”
兩個紅封是家人沉甸甸的愛。
楊珍珍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接。“安安也有嗎？”
楊瑾愣住，想起自己沒給楊安安準備。
“都有的，你忘了？爸媽一向是端水大師啊。”楊瑾很快收斂表情，說笑道：“哪次不是你有什麼禮物，我也會收到同等價值的？”
他想：回去準備一個一樣的給楊安安就好。
楊珍珍也笑，還是選擇收下。
這是新年祝福，她捨不得不要。
以後雙倍還就好。
紅封給出去了，楊瑾沉下臉，嚴肅問道：“手機怎麼回事？怎麼不接電話？別跟我說沒電關機沒信號沒看到。”
歐陽煜和宿管都能聯繫上，沒理由他們打就出了服務區。
楊珍珍不敢找藉口，低著頭認錯：“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和你們說什麼。”
去年還能說爸媽哥哥新年快樂，撒著嬌討紅封，今年這情況要怎麼開口呢？徒增難堪。
楊瑾猜到了，他嘆道：“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難道是假的嗎？楊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楊珍珍鼻音重，悶悶地應：“我知道的。謝謝哥哥，也謝謝爸爸媽媽。”
一家人哪來那麼多謝謝？楊瑾不提了。
“除夕也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