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銀嚇地雙眼睜大。
紀錄片裡拐賣逃跑婦女被逮住,打斷腿腳,像牲口一樣被拴著鐵鏈,生兒育女的畫面在她的腦子裡回放。
她顫抖的把菜籃子橫在面前,膽戰心驚的解釋:“我沒有要跑,家裡沒有菜了,富嬸兒讓我跟她回家拿菜的,你看。”
他不光身上有血,砍刀上也有血,她絲毫不懷疑他說到做到,惱怒起來,真的會把她的腳砍了。
薄言山兇狠目光落在金滿銀舉起的籃子上,緊抿的嘴唇,煞氣沖天。
金滿銀嚥了咽口水,見他不動,也沒說話,再接再厲的解釋:“薄言山,我的戶籍在你那,我身上也沒錢,我不想跑。”
“我答應了跟你好好過日子,你今天又去山上,我不想你回來冷鍋冷灶,沒口熱飯吃。”
“不信我帶你去問富嬸兒,我真的只是拿點菜,想著你回來能有口熱飯熱菜吃。”
想讓他有口熱飯熱菜吃,取悅了薄言山。
他把舉起的砍刀放下,粗聲粗氣道:“你是我買回來的婆娘,我攥著你的戶籍文書,無論你跑到哪裡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金滿銀忙忙點頭,哄著他:“是是是,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鬼。”
薄言山面目猙獰的臉上露出些許笑,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籃子:“回家。”
金滿銀籃子被奪走,被嚇了一大跳,哦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薄言山虎背熊腰,渾身結實腱子肉,胳膊都比金滿銀腿粗,大冬天的穿一個薄衣短打,一點都不冷。
金滿銀跟在他身後,穿著千層底的棉鞋,坑坑窪窪的泥巴路又硌腳,又不好走。
她小跑忍著硌腳的疼,才能跟得上他,可不大一會兒,她就氣喘吁吁,跑不動了,
正在她糾結要不要叫他慢一點,薄言山一個轉身迎向金滿銀,單手像抱小孩子似的把她抱起,還避開了他身上沾上的狼血。
金滿銀屁股坐在他堅硬的手臂上,整個人又僵又硬又害怕,渾身打抖。
薄言山察覺不到她的抖一樣,使壞故意顛了一下。
金滿銀嚇得連忙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薄言山,快放我下來,我害怕。”
薄言山脖子被摟住,像一頭兇獸被順了毛,渾身舒暢,抱著她,抬腳就走。
金滿銀驚呼連連,無論她怎麼叫,他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泥巴路不平,走的快顛簸,金滿銀又坐在他手臂上,為了自己不摔下去,從一個胳膊摟著他的脖子,變成了兩個胳膊摟著他的脖子。
一直回到茅草屋破院裡金滿銀才被放下來,入目就是四頭野狼屍體,還有富嬸兒瘸腿的兒子林貴。
林貴一見他們回來,瞧見薄言山手中拎著熟悉的菜籃子,笑著打趣:“山哥,我就說你媳婦不在家,肯定跟我娘去我家了,沒錯吧。”
他山哥從山上下來,沒看見家裡買的小媳婦,拎著帶血的砍刀就跑出去了,他拉也拉不住,勸也勸不住,可嚇人了。
“沒錯。”薄言山把籃子放下,拎起一隻狼,遞給林貴:“今天你跟我上山,四隻狼本來你我一人兩隻 ,我要給我媳婦做一個保暖的狼皮衣,怕兩隻不夠,先給你一隻,欠你一隻。”
林貴擺手不收:“不不不,狼都是你打的,跟我沒關係,我跟你出去就打個下手,我不能收。”
薄言山強塞到他手上:“拿著。”
“行,我就不客氣佔你便宜收下了,你和小嫂子忙,我先回家了。”
林貴推脫不下,收了那隻野狼,拿著空籃子,就離開了薄言山家。
村子不大,有點風吹草動,全村老少,眨眼功夫,都知曉。
林貴扛了只野狼一瘸一拐進了村子,一下子席捲了村子,左鄰右舍見狀,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
“林貴,你可真能幹,都能殺死狼了,這狼得有一百多斤,回頭拿到鎮上去賣,不得賣三五…十兩啊!”
“三五…十兩銀子,你們家不但能過個肥年,連明年的嚼頭都有了,恭喜恭喜呀。”
林貴呵呵一笑:“嫂兒,你可真能瞧得起我,我哪能殺死狼,是我山哥殺的,我幫忙打個下手抬一下,我山哥就給我一隻。”
“我跟你們說,我山哥自打昨天買了個媳婦,運氣直接就好,一個上午頭打死了四頭狼。”
“以前聽誰說劉家小寡婦是剋夫克家的,都胡說八道,這分明是一個旺家的。”
劉家小寡婦金滿銀在村子裡的存在感極低,嫁過來就是低頭走路,腰像從來直不起來。
唯一直起來的一次,是昨天,她兇狠的打了劉氏,兇了村長。
沒想到,薄大郎那個煞星買了她就這麼旺。
左鄰右舍不信:“林貴,四頭野狼啊,薄大郎沒受傷?”
“是啊,聽說前幾天,前面的村子,有小孩被野狼叼走了,野狼可兇了,他一次性打了四頭,沒受傷?”
林貴樂呵呵的回:“沒有沒有,我山哥野狼還兇,把野狼攆的到處跑,野狼哪裡能傷得了他。”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回家把狼皮剝了,給我爹我娘做個護心,再給兩個孩子做個護心。”
左鄰右舍眼紅羨慕的看著他扛著狼回家,她們自己心裡不平,去劉氏那裡串門子。
有意無意向劉氏說,“劉婆子,你真是一個沒福氣的,金滿銀在你家這麼久,就剋死你兒子。”
“哎,沒想到你一轉手,賣給薄言山那個煞星,那煞星就打死了四頭狼,還給了林貴那瘸子一頭,連皮帶肉,一百多斤呢!”
劉氏聽的那叫一個氣,直把串門子的人轟走。
後面越想越氣,要不是害怕薄言山,她都能跑過去把金滿銀揪回來。
被轟走串門子的人轉個腳,就去薄言山父母家,聊著聊著,就把他打了狼的事兒聊了出來。
聊完之後,還止不住的感慨:“大郎他爹他娘,要不是當初你們心狠,把他攆出去,他今天打四頭狼,肯定也不會給林貴那個瘸子。”
“四頭狼,隨便扒一頭皮,也夠給你們老兩口做做護心靴子啥的,餘下的賣錢,隨便從他手指縫裡漏一點,也夠給你們的大孫子們買買筆墨紙硯,交交束脩什麼的。”
“村子裡的人誰不說你們老兩口眼皮子淺,連家裡的金疙瘩都捨得往外扔啊!”
薄言山父母和兩個弟弟弟媳婦們,聽的那叫一個悔,那叫一個眼饞和貪婪。
等串門子的人一走,薄二郎媳婦和三郎媳婦,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薄言山父母攛掇。
“爹孃,大伯哥打了四頭狼,都能給林貴那個瘸子一個,你們是生他養他的人,過去問他要,按理也能要得兩頭。”
“是啊,爹孃,我上次去鎮上,可是聽說了,鎮上的醫館,用狼骨入藥,一副狼骨,開價就是十兩銀子!”
“有了這十兩銀子,家裡的三個男娃,就能交得起束脩,明年開了春,就能去鎮上讀書了。”
“咱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裡刨食沒事,反正苦一輩子了,男娃們不能啊,得讓他們讀書識字,考童生考秀才,光宗耀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