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蕊白了她一眼,端著盆擺了桌子就開始和麵。
“誒!?你還反了天了!看我怎麼跟媽告狀!”
何金燕放下話拉著臉就回了屋,繼續看電視。
宋蕊理都沒理她,愛怎麼告怎麼告。
她一天沒離婚,他們凌家就該養活她們娘倆一天。
都已經九零年了,沒聽說還有讓兒媳婦吃不飽飯的。
不就是故意磋磨人嗎?
可同樣是兒媳婦,何金燕的待遇就比她要好。
畢竟她生了凌家唯一的大孫子,被稱為凌家功臣。
平時家裡家外什麼都不幹,洗衣做飯收拾屋,全是宋蕊自己的活。
何金燕只管接送她那倆孩子,剩下的時間,就心安理得的歇著。
如今宋蕊不可能再管那些,她只一門心思想給閨女餵飽飽的。
她廚藝不錯,從小在家做慣了活的。
後來獨自拉扯孩子們長大,也做過吃食的營生,更鍛鍊的廚藝精進。
她手腳麻利的和了面,擀了麵條,又從外面雪堆裡翻出幾個西紅柿,用雞蛋炒了西紅柿做滷子。
東北的冬天,能吃的蔬菜有限,但儲存也方便。
不怕凍的,往雪地裡一扔,就是天然的大冰箱。
西紅柿炒蛋的香味飄進屋裡,何金燕又坐不住了。
她出來伸著脖子,一看那雞蛋油燦燦的,頓時誒呀了一聲。
“誒呀,誰家炒菜放這麼多油啊!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油米貴!吃吃吃!怎麼就這麼認吃啊!一個小丫頭片子也配用這麼多油給炒菜?!我家小軍也沒吃這麼好啊!”
宋蕊最不愛聽她拿自己家小軍做參照物。
她家小軍沒吃,她家楠楠就不能吃了?哪來的道理?
合著她兒子是家裡太子,她閨女只是個丫鬟?
太子不吃,丫鬟就不能吃?
更何況這凌家但凡買一斤肉,就得有八兩是進了凌小軍的肚子。
剛剛八歲,就有一百斤往上了,胖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許春英和何金燕卻一口一個富態。
而她閨女卻瘦的一把骨頭。
但凡有點心的人,都不能昧著良心說這話。
宋蕊生了氣,潑辣勁上來,直起腰瞪著她說道:“你家小軍沒吃這麼好,那一百多斤的體重怎麼長出來的?喝涼水長出來的啊?那你這個當媽的還是趕緊帶他去醫院看看,別是有什麼毛病!”
“宋蕊!你敢咒我兒子!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打……”
何金燕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擼著袖子就要動手。
宋蕊直接舉起鍋鏟,想先下手為強。
動手就動手,她怕誰啊?
正好趁機提出離婚!
掄圓了的鍋鏟剛要揮下去,灶間的門被推開了。
凌野低頭鑽進屋裡,兩眼一掃,語氣不善的道:“鬧什麼呢?我讓宋蕊給我煮點麵條,嫂子你有意見啊?”
聽見聲音,何金燕的腳步一頓,像被按了倒帶一樣,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她平時在家裡再囂張,她也不敢當著小叔子的面打人家媳婦啊。
況且她小叔子又人高馬大,向來不是好惹的。
何金燕乾笑幾聲,“呵、呵呵,沒,我們鬧著玩呢。”
“誰跟你鬧著玩?你不要動手嗎?快點,打我!”
見她慫了,宋蕊趕緊乘勝追擊。
既然凌野言語間是向著自己的,她幹什麼要息事寧人?
何金燕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做夢!
何金燕尷尬的向後退兩步,“沒、弟妹,我那不是逗你玩呢嗎,我這當嫂子的怎麼可能跟你動手呢。”
宋蕊道:“你有什麼不敢的?你不說我們楠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配用這麼多油炒菜嗎?你怎麼不說了,你當著我們楠楠她爹的面再說一次!”
剛才凌野顯然是沒聽見這話,此刻看著,卻是真有點生氣了。
何金燕嚇得不敢吭聲,順著牆邊溜到門口,趕緊跑了出去。
她也是覺得邪了門了。
以前這宋蕊跟個泥糰子似的隨便欺負,從來不會對著幹,更不會告狀,現在這是怎麼了?
這要再呆下去,不一定還抖落點什麼呢,還是趕緊躲吧。
而此刻僅剩兩個人的灶間,凌野面色還沒緩和過來,“嫂子真那麼說了?”
宋蕊聽他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她氣也還沒消呢。
要不是他回來的不是時候,她這鏟子就打何金燕滿頭包了!
凌野也沒想到自己就問一句,就換來了白眼一對。
想解釋什麼,又閉了嘴,最後道:“牛奶我定完了,後天開始每天早上送過來,你一瓶楠楠一瓶,我爸媽都喝不慣牛奶,你也不用給他們。”
他本來還給大哥家兩個孩子訂了一瓶,現在後悔了,一會就退了去。
“還有柴火,一會有人來送,我安排好了,他們會卸完碼好再走,錢也給過了。”
宋蕊沒想到他剛才出去,是辦這兩樣事去了,效率快的驚人。
可見他對女兒是真心真心的好。
想到這,她態度也柔和了一些,“知道了,那麵條煮的多,你吃嗎?”
“吃,回屋吃。”
凌野一手端著麵條一手端著西紅柿雞蛋,打頭走了出去。
宋蕊拿著碗筷跟在後頭,看東廂房裡何金燕還在探頭探腦,不客氣的瞪了一眼。
回了屋,楠楠看爸爸媽媽端著吃的進來,喜的歡呼一聲。
是最喜歡的爸爸媽媽和最喜歡的食物一起出現誒!
放了炕桌,一家三口圍坐在了桌前。
凌野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放在炕邊的那一千塊錢。
“錢怎麼沒收起來?”
宋蕊一邊給楠楠撈麵條一邊說道:“我不要你錢。”
凌野臉又黑了,“你不要我錢你要誰錢?”
宋蕊道:“我自己掙去。”
凌野氣的笑了一聲,“就非得自己掙那三瓜倆棗?我給你都不要?”
“你不讓我自己掙錢,我就不要。”
宋蕊也不是清高。
只是如果只能在凌野給的和自己掙得中二選一,她必須選自己掙得。
畢竟上輩子凌野三年後就被抓進去了。
她如果習慣了指著他掙錢,那以後日子怎麼過?
而且她也沒有信心能改變凌野的性子,不讓他四處亂跑惹事。
她覺得自己的力量很小,她也不貪心,什麼夫妻和睦,恩恩愛愛。
她只要能改變女兒的命運就知足了,旁的,她顧不過來,也不敢奢望。
凌野見她是認真的,沉默的開始埋頭吃飯。
只是眉頭擰著,明顯不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