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莫名的李阿曼順著床沿爬坐起來,床上躺著的鹿子精只穿一套絲綢狀的中衣,中衣上還畫著複雜的花紋,李阿曼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滑溜溜的像是炎熱的夏日將手放在了淌淌流著的小溪裡。
要是她也有這麼好的布料做衣裳就好了。
李阿曼這會手靈活的解開了他的上衣,白色中衣下是一具佈滿猙獰疤痕的身軀,腹部,前胸,小臂到處都是陳舊或者新填的傷口,在他的左側胸口下方處冒出了幾片銀白色的鱗片,一直延續到他的頸部下方,那處突兀的空了塊地方,好像原本那處就應該有一片鱗的。
她救的這人好像來頭不小啊….
還長了鱗片,應該不是鹿子精,莫非是蛇或者蜥蜴這類的?李阿曼這個從現代過來的人,對傳說中的龍的信息知之甚少,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
她將毛巾擰乾淨,一點一點的把男人身上的淤血擦乾淨,擦到下面的時候她猶豫了,這…貿然將人的褲子脫了不太好,她拿出來小剪刀,在男人大腿處咔吱咔吱從將兩個褲腿剪了下來,男人渾身上下就只剩下中間的褲衩子了。
李阿曼發現他的小腿處的鱗片更多,從中間的銀白色慢慢的變深,往黑灰的地方發展,腳上也是佈滿了鱗片,利爪閃著寒光。
她打了個哆嗦,感覺很兇的樣子。
將他全身擦乾淨後,李阿曼將他身上傷口大的地方纏上了繃帶,又出去把藥端了回來,抱著他的腦袋,一點點的將藥送進了他的嘴巴里。
這男人的角長得非常大,上面還有些暗光縈繞在上面,李阿曼是坐在床沿上的,男人的腦袋正好放在她的腿上,李阿曼動了動,忍不住用手輕輕的摸了摸。
白色的角上面的暗光被她的手摸散開,縈繞在她的指尖,像是把手掌放進了一個大的銀河裡,連帶著她都發起來光來。
李阿曼這才又注意到男人還有一對尖尖的耳朵,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精靈耳,她抱著他的腦袋好奇的觀察了好久才放了下來,銀白色的長髮滑過了她的手腕,似乎是不捨得纏綿。
把床讓給了男人睡後,李阿曼就只能打地鋪,第二日天還沒亮她就爬了起來,起來的第一眼就去看睡在床上的男人,男人還是昨晚的姿勢,就連昨晚她將他頭髮從腕上扯下來規矩的放在了枕頭旁邊也沒變。
李阿曼照常收拾好自己,起身像完成每一天那樣,她坐在自己的小桌前將自己的飯吃完,又煮了碗藥湯給男人喂下去。
今天李阿曼必須去山下一趟了,家裡來了個男人,米油之類的肯定得多買些,還得給他買兩身衣服,還得給他多抓幾副藥,也不知道妖物的傷口會不會發炎感染,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事情。
走之前,李阿曼忍不住又回來摸了摸他頭上的角,摸起來的手感極好,摸了一次她就上癮了,“我要下山去了,你在家裡好好等我好嗎?”
躺在床上的男人自然不會回話,李阿曼或許是一個人生活久了,自說自話也讓她十分滿足。
她這才揹著揹簍,將門關上一路行至山下。
山下城裡一如往常般的熱鬧,李阿曼在來這五年間就沒見到她不熱鬧的時候,不過聽賣糕點的老阿嬤說,五十年前可不是這麼太平喲,天地都燃燒了起來,屍體像雨滴一樣落下來,方圓幾百公里都被血給染透了,你要是去一個荒僻的地方挖深一點,仍舊能挖出血土來。
老阿嬤活的夠久,李阿曼對此深信不疑,只期盼著在她的短短人生裡能不要發生這些可怕的事情。
她去了衣肆照常給了衣服,衣肆掌櫃結完錢卻拉住了她,詢問她今年多大了。
李阿曼都有些過糊塗了,想了一會才道:“二十有三了。”
衣肆掌櫃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雖李阿曼跟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但交流確實很少,一開始是她聽不懂這邊的口音,後來便是她一個人呆久了,連帶著話也少了,活成了跟她建起來的木屋一樣的沉默。
衣肆掌櫃捧著自己的肚子哦呦呦的驚歎了兩聲,“不小了,李姑娘,得定下親事了,我有個侄子,比你小上三歲,自小便飽讀詩書,家裡也有幾畝良田,現在在望月樓裡做賬房先生,只是….他是個鰥夫,你看要不你跟他見見面?”
說了變天原來是給她相親的,李阿曼老老實實一孩子,高中連早戀都沒談過,整天對著明星或者紙片人犯花痴,結果到了這裡,現在就成了得配鰥夫的老姑娘了。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家裡躺著的男人。
李阿曼搖了搖頭,拒絕了掌櫃的好意,帶著熱乎乎的錢去了藥鋪和布莊,將買好的東西裝進了揹簍裡,她又去了木匠處,定做了一張大床,等著做好給她送山上去。
等一切事情都解決完後,太陽已經掛在了正上面了,李阿曼掛念著家裡的人,也不敢多留,喝了一口水,便匆匆的回了家。
整座山上,她的小木屋孤零零的立在哪裡,李阿曼如往常一樣,端著曬好的蘿蔔乾往屋子裡走,結果剛打開門,她便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來,一把泛著寒氣的大刀橫在了她的脖頸處,男人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落了下來:“你是誰?”
面前的刀真是一把好刀,通體銀白,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彷彿凝結了數千年的寒氣。
李阿曼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但她並不害怕,刀若是砍下來,應該會像劃破空氣一樣從她的脖子中間穿過去。
她抬頭好奇的看向男人。
男人真的很高,自己將將才到他的胸口處,銀白色的頭髮如同白紗款款流動,此時他睜開了眼睛瞳孔竟是暗紅色,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唇角微抿,不帶一絲笑意,只有無盡的冷峻和疏離。
唔….這樣看好像更帥了。
見身下的女子不答話,男人皺眉刀柄壓近了些:“說。”
李阿曼舔了舔唇:“我叫李阿曼,昨天在山頭上發現了你,你當時流血了,我把你撿了回來。”
男人沉默不語,冰涼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似乎在確定她話中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