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望心緒起伏,左右翻轉,無法入睡。
短短一天大起大落,他有想過當這本書不存在,那樣什麼都不會改變,不過逃避只是一瞬間,顧律對顧知望的教育實在成功,得知未來事後,顧知望便做不出袖手旁觀的決定來。
試想,如果自己是顧知序,疼愛的父母轉移給了旁的人,自小吃苦捱餓,還要被同窗們欺凌孤立,只要想到任何一樣他都受不了,到時候恐怕眼淚都不夠掉的。
如果這一切都能得到改變,撥亂反正,迴歸原點,是不是結果就不會那麼糟,整個侯府、顧知序、他自己,是否都會迎來不一樣的轉變。
顧知望一點都不喜歡書中的結局,心裡悶悶的厲害。
這一夜,顧知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彷彿夢裡都是傷心事,折磨的他難受又焦躁。
第二天,顧家向崔家學堂告了假。
又向宮中遞了牌子,將擅長小兒科的聖手請了出來。
緣由是顧家的五少爺又生病了,高熱反覆,一日未醒。
最後得出的診斷是思慮多憂,心神不穩引發的熱症。
兩天裡顧知望都是在意識混亂中度過,直到顧律出發前往遼州,他才不顧阻攔起身前往正門相送。
天才將將亮,整個侯府都開始走動起來,老太太領著全府上下站在大門前。
顧律身穿官袍,先是和劉氏道別,再依依和兩個兄弟說話,而後囑咐雲氏替他照顧母親,料理府上。
才算是來到顧知望面前。
不過短短兩天,顧知望好似瘦了一圈,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顧知望不眨眼地看著顧律,好像生怕少一眼以後就沒機會了。
顧律眼中閃過心疼,寬厚的手掌撫摸他頭頂,難得放話:“等爹回來給你帶城南的烤兔吃。”
之前顧知望央著吃了一回,拉了兩天肚子,顧律就再不許他吃了。
撒潑打賴都沒用。
顧知望繃著個包子臉,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顧律不是情緒外露的性格,最後替他捋了捋頭髮,翻身上馬,朝劉氏道:
“兒不孝,不能侍奉母親跟前盡守孝道,母親保重身體,等兒歸來。”
隊伍緩慢離開侯府,侍衛跟上,後面是裝著糧草銀錠的長長車隊,一路浩浩蕩蕩駛離。
劉氏摸了摸顧知望的手,朝雲氏道:“望哥兒病才剛好,趕緊帶他回去,入秋的天易變,就算在屋內也要多加衣裳,不要鬆懈,我那新得了兩匹寶石綠雲錦,你給望哥兒做成薄氅。”
雲氏微微垂首:“兒媳定會照顧好望哥兒,多謝母親。”
一行人往府內回去,侯府右側原是另一座官員府邸,後來被外派做了地方官,隔壁便被顧律買下,打通了成為二房三房的住處。
進了拱門,孫氏追上前面的一直安靜的曹氏,挨著肩膀嘀咕:“二嫂,母親實在是愛重望哥兒,也是我那幾個小子老實不會說話,沒得討老太太喜歡。”
她是後嫁進來的,長相平平,顴骨突出,顯出幾分精明像,素日里喜斤斤計較,全府就她夫君沒個一官半職,因為這事沒少說道不平。
那雲錦是宮裡賞下來的,就那兩匹全給了大房,這是在說老太太偏心,忘了別的孫子。
曹氏性格沉悶,不愛說話,笑了笑沒應,朝著自己院回去了。
孫氏滿肚子鬱悶沒人說,對著曹氏背影輕諷,悶葫蘆一個,怪不得生不出孩子。
曹氏嫁進來七年,無一兒半女,自然不會為了幾個庶子庶女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