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時候,許文東總是挨父親的打罵,所以他最怕對方兇狠嚴厲的目光,可長大後他才逐漸明白,那種眼神不是嚴厲,而是勢利。
這一刻,父親更是將勢利兩個字展現得淋漓盡致,徹底站在了二哥一邊。
“沒完?沒完你還想怎麼著?難道想要大家給你跪下嗎?別以為蹲了幾年大牢,就是許家的功臣,這個家誰付出的沒你多?”父親很不客氣:“你大哥直到累死,也沒說家裡一聲不是。”
許文東笑了,他不明白父親怎麼會出說這麼不要臉的話:“有時候我就想,如果大哥跟某人一樣無恥就好了,至少能多活幾年。”
“混賬東西,你罵誰呢?”父親氣得拍案而起。
“爸,我罵的不是你。”許文東掃視一圈:“而是你們。”
聽聞此言,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母親緊著老臉說道:“老三,知道你出來,不僅安排長順和秋雅去接你,吃飯也等著你回來才動筷,大家對你夠意思了,可你呢?說的這叫什麼話?”
“呵!”許文東一臉不屑:“我十三歲小學畢業開始給家裡幹活,親手幫著你們把一個罐頭作坊幹成了罐頭廠,可結果呢?五年牢獄之災,不僅罐頭廠成為了二哥的,就連女朋友也被你們安排嫁給了他。
和我的這些遭遇比起來,你們接我出獄,等我吃飯,就覺得自己很夠意思了?”
“哈哈!”許文東大笑了起來:“如果是真心這麼做也就罷了,可你們不過是愧疚而已,又或許你們連愧疚都沒有,只是想給自己找一些慰藉。”
許文東的聲音不緊不慢,但每一句話都直戳眾人的心窩。
“兔崽子,你想把這個家攪和散是吧?”父親吼了起來。
“這句話你倒是說對了。”許文東眼神閃過一道寒芒,直接吐出一個字:“分家吧!”
靜!
死一樣的靜!
誰也沒想到許文東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處於震驚中的姜然也因為這句話清醒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父親才呵呵兩聲冷笑:“分家?我看你是覬覦家裡的產業吧?我就明著跟你說了,罐頭廠是你二哥的,這間四合院是留給秋雅和我孫子的,還有兩間瓦房也留給了你大姐,至於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父親的話並沒有讓許文東生氣,而是笑著問道:“爸,你這點家底都給他們分了,不怕沒地方養老啊?”
“你二哥養。”父親不假思索地道。
“萬一他給你們老兩口送進養老院咋辦?”許文東又問。
“你以為你二哥是跟你一樣的白眼狼嗎?他是大學生,是文化人。”父親故意咬著字說話,二哥也在一旁跟著道:“我把罐頭廠搞得風風火火,就是為了給父母養老送終。”
“說得真是好聽啊!”許文東輕輕鼓掌,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親眼看一下父母被送進養老院時的表情了,不過這種心裡話怎麼會往外說呢,只是淡淡地地道:“你們放心,家裡的三瓜兩棗我不感興趣,但有一樣東西必須還回來。”
“什麼?”父親和二哥異口同聲。
“蓮花啤酒廠。”
許文東不假思索的一句話,讓眾人同時一驚,因為當時啤酒廠的效益並不好,已經處於嚴重虧損階段,許家正一直尋找買主,所以誰也沒想到許文東是奔著啤酒廠來的。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要啤酒廠幹什麼?”二哥眼珠打轉:“做生意?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吧?而且現在哪有人喜歡喝啤酒啊!”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許文東輕聲回道。
“讓我猜猜。”二哥目光突然望向姜然:“我說老三,你要啤酒廠不會就是為了這娘們吧?”
二哥的一句話也讓眾人瞬間明白了過來,大家將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姜然的身上。
“我說老三怎麼回來就嚷著分家,原來是你在使壞。”
“姜然,我們許家待你不薄吧?你安的什麼心?”
“禍害完我們家老大,又想來禍害老三是吧?”
看見母親大姐一通的輸出,姜然有些慌了,連忙解釋道:“阿姨,我真的沒有讓文東……”
姜然的話還沒有說完,許文東便握緊了對方的手,沉聲道:“嫂子,不用跟他們解釋,啤酒廠本來就是你的,我們要回來理所應當,你不欠許傢什麼。”
姜然微微一怔,看著許文東投來的目光,她那凌亂的心逐漸穩定了下來,想要解釋的話也被她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她雖然不知道許文東能否成功,但她並不想讓對方失望。
“我聽你的。”姜然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瞧瞧,瞧瞧。”王秋雅看著兩人的態度,心中醋味大增:“他倆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原來是勾搭到一起了呀!”
“王秋雅,最好把你的臭嘴閉上。”
“你……”
王秋雅剛要反駁,許文東冰冷的語氣繼續輸出:“從現在開始,我如果再聽見你說一句話,我會把你的嘴巴抽爛,不信你就試試,我進去過一次,就不怕進去第二次。”
王秋雅眼角抽動了一下,內心雖然非常生氣,但看著許文東那冰冷的表情,只能把氣嚥進肚子裡,她還真怕許文東抽她。
而許長順看見王秋雅被罵,面子自然是過不去,板著臉道:“啤酒廠雖然不賺錢,但那也是我們許家的產業,想要分出去,想都別想。”
許文東早就預料到對方會這麼說,慢條斯理地道:“我蹲了這五年,沒什麼其他的本事,但狐朋狗友認識了一堆,你不把啤酒廠給我,我敢說你的罐頭廠也別想安穩的開下去。”
“你嚇唬我呢?”許長順心裡雖然打怵,但還是裝模作樣的道:“咱家罐頭廠在嶗山開了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我沒見過?什麼事我沒經歷過?”
“就你?”許文東露出諷刺的笑容,氣得許長順臉色鐵青。
“行了,你們就別吵了。”父親再次開口,看許文東的眼神出現了些許的變化,他明白,面前的這個小兒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任人宰割,任人欺負的孩子了:“老三,這個家非分不可是吧?”
“對,非分不可。”
“好。”父親沉沉地點了點頭:“家可以分,你要的啤酒廠也可以給你,但從今以後,你我斷絕關係,我們的血脈之情也將不復存在,白紙黑字,簽名畫押——你要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