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川摩挲著指上玉戒,在腦海裡將二人與林將軍的長相對比了一番。
嗯……難怪他覺得這林嬋順眼許多。
“你已是御前侍奉的小嬋了,如今可否告訴孤,是何人下藥?”
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從蕭晏川口裡出來,林嬋心神一震,瞳心都抖了抖。
但她很快意識到,這是蕭晏川給自己換了個在宮中的名字。
他還真是偷懶啊。
林嬋一邊想著,一邊細聲細語道:“陛下昨夜……不就猜出來了嗎?”
她可是親耳聽著蕭晏川說了句“好一個林婉月”的。
但想來,蕭晏川也沒法對林婉月真的做什麼。
林婉月肯定早早就將罪證推到下人頭上了,蕭晏川至多隻能處罰幾個宮人,再給林婉月一些禁足罰俸之類無關痛癢的教訓。
就算蕭晏川有心追查下去,只怕不等她們的父親出手,後宮裡的那位太后娘娘就已經出面了。
這麼一想……蕭晏川這個皇帝,當得可真憋屈。
不過,若蕭晏川根基穩固,恐怕自己就對他就沒什麼價值了。
她胡思亂想時,站在一旁的男人似乎沉默已久。
待林嬋回神,蕭晏川已扣住她下頜,將她的臉扳過來朝向自己。
“既如此……你們姐妹之間,可否有什麼孤不知道的事情?”
林嬋明白蕭晏川這是疑心她的投靠有幾分真心。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陛下,奴婢也是林將軍的女兒,卻為長姐婢女,入宮以來,奴婢在落霞宮裡沒有一刻停歇,這些事,陛下只要稍一打聽就知道。”
蕭晏川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奴婢的母親在府中含恨而亡,臨終前她讓奴婢務必忍讓,莫要生事。奴婢一退再退,可是沒有退路了……”
林嬋抬眸,清亮的眼眸中是他的倒影:“陛下,奴婢只想活命,不想再被折磨了……奴婢的母親早逝,父親又從未施捨關心,奴婢在這世間,早已無依無靠。”
“如今,唯有陛下。”
“奴婢定會報答陛下的救命之恩,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她說著,掙扎著要下榻磕頭,這一回,蕭晏川沒有攔她。
林嬋的左手臂滿是傷痕,完全使不出力氣,她叩拜時不免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卻有人穩穩扶住了她。
“謝陛下……”
將人扶起後,蕭晏川便鬆了手,語調平直:“出來看看。”
林嬋不明所以,慢吞吞地跟上他的步伐。
剛出殿門,她便被滿庭黑紅血跡嚇了一跳。
這蕭晏川,還真不介意自己的宮殿沾染如此多的血氣。
林嬋定睛一看,才見還有一個已經血肉模糊得不成人形的身影趴在木凳上。
她費力辨認一番,才從那一小片還算乾淨的衣料裡,看出那是蘭茵。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心跳突突,不由攥住了胸口處的衣料。
若她昨夜沒能成功,今日趴在那兒的,就是自己……
“孤已將林婕妤禁足,當晚牽連的宮人,全部杖斃。”
蕭晏川的聲音在這寒天雪地裡顯得輕飄飄的。
“小嬋,可還滿意?”
果然,林婉月並沒有受到什麼大處罰。
但殺了這麼多人,還是出乎她所料。
這才不是為她出氣,這是給闔宮,乃至朝野上下的警告。
包括她在內。
忍著冷意,林嬋輕輕應道:
“奴婢……謝陛下恩典。”
在闔宮嬪妃觀刑之後,前朝與後宮接連平靜了一月有餘,生怕惹到盛怒中的帝王。
林將軍並非沒有說些什麼的念頭,但在知道事情還牽扯到另一個女兒林嬋時,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