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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尚書府,遠遠便聽到正廳中傳來罵聲,不時還夾雜著瓷器破碎的聲響,鏡頭轉至廳內,但見出自汝城瓷窯,精緻上乘的青花茶盞不知被摔碎了多少套,地面到處都是碎片,滿地狼藉,廳內的尚書大人臉色鐵青。

蕭山河在屋內來回踱步,罵聲不絕,罵得片刻便奪過蕭俊辰手中的茶盞用力摔出,寓示著此刻心中的惱怒已經又到達了一處高潮。

茶盞被奪走摔碎,蕭俊辰便側身從身旁的丫鬟處接過一盞新的。丫鬟隨即小跑到外面從小廝手中接過新的茶盞,再恭恭敬敬地侍奉在蕭二公子身側,週而復始。

“沐婉歌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間你與她相互傾心就連江南老宅裡的那條狗都知道,她本就是你的良配,如今,如今……”

“來人,把二公子房中的酒全給我搬出來砸了……”

“來人,進宮請太醫,給這廝開顱……”

“來人,開宗祠,我要將這個逆子逐出家門……”

“娘啊,家門不幸,兒還是隨你去了吧……”幾年前因病早逝的蕭老夫人也被搬了出來。

……

蕭夫人姜若離立於旁側終是未言語,只是眉眼間,多出幾絲不易察覺的不解與憂慮。或許是母子連心,其實姜若離今早便已感受到一絲絲自家孩兒的異樣,只是這是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不由得心中盤算著:

“莫不是俊辰這孩子,到叛逆期了?”

蕭山河與姜若離均是骨子裡性情奔放的人,這蕭俊辰卻是隨了宗內叔公蕭墨白那波瀾不驚的性子,但撇開性子而言,這蕭俊辰打小便是那“別人家的孩子”,優秀而自主,光彩而耀人,從未讓這對夫妻操過心。

故而便是蕭俊辰與沐府大小姐“早戀”,他們二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們內心中,確實也早早認定沐婉歌便是自己兒媳。

蕭俊辰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心中卻明瞭,父母的擔憂不過是出於對他的愛護。蕭俊辰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父親母親,孩兒喜歡的是沐家二小姐,此生非沐青曲不娶,也罷,既然你們不同意,孩兒明天便拜別太子,收拾行囊北上殺敵去了”

如今的蕭俊辰平日裡便是兩件事,內閣議政,再就是太子伴讀。

太子龍佩劍也是聰慧內斂之人,自幼在蕭傢俬塾內與蕭俊辰師從蕭家叔公輩的文壇大家蕭墨白。

二人均是老成穩重的木魚疙瘩,若是再加上一個沐婉歌,有個話題倒是罷了,這三人經常說道起來可是針鋒對麥芒,唇槍舌劍好生激烈,

可若是要靜下來,這三人坐一塊兒,旁人坐過去只能是尷尬出一個宅院。當然,除了沐青曲,她那熱情的火焰,便是冰,也非得給你燒成開水泡茶。

蕭俊辰與太子的關係是極好的。太子稍長蕭俊辰些年歲,前年迎娶並冊封蕭家宗親,蕭俊辰的遠房的堂姐蕭溫若為太子妃,現今那皇長孫已開始蹣跚學步了,大家都議論著,再過幾年,或許這皇長孫便是要拜蕭家二公子為師了。

蕭山河與姜若離聽到蕭俊辰嚷著要北上,心中都默默給自己兒子翻了一萬個白眼,那衣袖裡藏著的一根拇指竟然不自覺的有些許彈跳反應。夫妻倆對視一眼,驚訝一閃而過,隨後無奈嘆氣。

蕭俊辰若去了北邊,怕是太子得連夜趕製個鐵揹簍,讓蕭二公子揹著皇長孫上戰場。

“父親母親,若是你們著實喜歡婉歌,那不如,就允許孩兒把她納作通房吧….”

蕭俊辰方開口,心中大感痛快,上一世每一句話都彷彿在腦海中經過嚴絲合縫的推敲後才能道明,如今這般灑脫地說出,卻有幾分快意。

再就是,感覺在尊嚴上對沐婉歌這般的踐踏,便是對他前世那段記憶最好的宣洩。

又是一聲巨響,一把上好的梨花木椅力道十足地從廳內飛出,穿過院落,狠狠地砸在院牆上,最終七零八落的散碎在院中。

嗯,這般破壞力,看來是姜夫人生氣了。

蕭山河雙目圓睜,不敢出聲,院內僕人皆戰戰兢兢。

上一次夫人出手打孩子,還是幾年前,當著宗親的面兒狠狠揍了蕭俊辰的大哥,蕭北望。

蕭北望天性頑劣,生得是虎頭虎腦,卻是天生神力,打小便嚷嚷著要去騎大馬,要去當大將軍,要去統領三軍。

姜若離的武藝本是超絕的存在,奈何這武道也是得看靈根與習性,蕭北望一莽夫,就酷愛那簡單粗暴的雙錘,用他的話說便是:

“我一錘砸個稀爛便是,那劍花裡胡哨的,多耍上幾輪兒,敵寇沒殺死,我自個兒倒是眼花了”

姜若離的精妙的劍法他是學不會了。

家中待其大了些之後就將蕭大公子送往大夏軍事學校一般的機構,青英司。

蕭北望這蠻腦子的紈絝,本就神勇,習武卻也是吃苦勤奮,學藝數年之後竟是達到六品武階,打遍青英司同期無敵手。

加上那天生神力,皮糙肉厚,十分抗揍。一次擂臺上硬生生挺過了數十回合,最後抓住對手破綻,蓄力一錘竟是打敗了一名七品高手,這場越階之戰著實讓人上頭,蕭北望嘚瑟間已然覺得自個兒是自覺天下無敵。

正值蕭家家宴,席間被一眾蕭家子弟吹捧,多吃了幾杯酒,便大放厥詞,說改日定要去那雲峰島會會那狗屁武道宗師溫故。

到時候北望小爺的一對金錘定要砸得雲峰島天昏地暗,讓那溫故老兒知曉蕭家兒郎的厲害。

溫故不知道蕭北望後來有沒有會到,但是就在他大放厥詞之後,溫故的關門弟子姜若離他倒是見識到了。

那一夜蕭家傳出的哀嚎聲響徹雲霄,彷彿要將整個夜空撕裂。甚至驚動了宮中貴人,還遣來宮中小太監登門垂詢。

回答便是:

“不勞煩陛下費心,就是家裡小屁孩兒不聽話,臣婦打上一頓罷了”。

據說,那頓打讓蕭家尚書大人當夜就請來了太醫,蕭北望公子三個月後方能下床,傷好了之後連夜揣上從自家兄弟蕭俊辰處哄騙來的幾百兩銀票,北上直奔北安城而去。

而他那對要砸翻雲峰島的金錘,被姜若離徒手砸了個稀碎……

往後年間,蕭北望只能趁著無顏軍大元帥蕭遠征每年輪值省親之際,屁顛顛躲在伯父身後回家。

蕭山河看著院外那一把上好的梨花木椅落得如此慘狀,這九品高手出招狂暴,瞬間讓他畏畏縮縮猶如一隻小貓,待蕭夫人怒火微平,趕緊低聲細語的哄著這位九品祖宗。

一番好言好語之後,蕭山河便是攙著自家夫人往內堂走,走的時候,在背後悄悄向蕭俊辰這不孝子揮手示意。

“風緊,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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