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作為臣子,雖不在乎皇位,但他在乎的卻是自己能否再被重用。
眾所周知,李斯是現如今法家的代表,秦國現如今嚴苛刑法,多行法治便是李斯的功勞。
而這一切,都離不開秦始皇嬴政對他的支持。
但現如今秦始皇嬴政已經駕崩,繼位的卻是公子扶蘇。
扶蘇以儒家為主,施行仁政,其理念簡直就和李斯的法家背道而馳,李斯都不用多想,便已經猜到了扶蘇登基後自己的處境。
三人的一旁,嬴政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在三人臉上來回掃視。
趙高諂媚中藏著陰毒的臉,胡亥貪婪又怯懦的神情,李斯天人交戰的扭曲面容——
這些他曾經,最信任的面孔,此刻卻比匈奴的彎刀更令人膽寒。
“朕若沒猜錯的話,這三人便是禍亂我大秦江山的魑魅魍魎吧!”嬴政的聲音像從九幽傳來。
冰冷、怨恨、帶著死亡。
趙高雖說擔任中車府令,兼行符璽事,是專門負責皇帝詔旨的太監,但要是光靠他的本事,還不配假傳聖旨,更不敢讓扶蘇和蒙恬自裁。
唯有李斯這個丞相,胡亥這個皇子共同謀劃,一個負責百官,一個負責名正言順,方才能夠實施此等詭計!
“真是好一個狼狽為奸啊!”
嬴政咬著牙,眼神冰冷。
“朕最信任的人三人居然敢瞞著朕做出窺伺皇權,謀逆的惡事,真是該殺!”
此刻,秦始皇嬴政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若不是有著時空之門的限制,嬴政早就想抽劍砍死這三人,為死去的扶蘇報仇!
一旁,趙高三人對這股殺意一無所知,依舊是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
良久之後——
李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不安,沉聲道:”既然陛下已有遺詔,我等身為臣子,自當遵旨行事。趙令,速將遺詔發往上郡,召扶蘇公子回咸陽繼位。”
趙高聞言,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發?發什麼?”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斯猛的抬頭看向趙高。
“呵呵。”趙高冷笑一聲,細長的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丞相難道甘心嗎?”趙高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一旦扶蘇公子繼位,以他的性格必定重用蒙恬,重用那群儒生,丞相你沒了丞相之位事小,難道就不怕蒙恬的報復嗎?!”
李斯聽到趙高這話,身體猛地一震,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覺地彎了幾分。
他微張著嘴,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嘴唇也無意識地抿緊又鬆開。
當年秦始皇嬴政任用李斯為丞相的時候,蒙恬便是極力反對,後面李斯想讓自己的兒子出任太守,也因蒙恬的反對而沒有成功。
如果真的讓蒙恬得以重用,那李斯這個丞相肯定要坐不穩了!
燭光搖曳,在李斯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襯得他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
此刻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在原地。
趙高見狀,心中不由得暗喜,便是繼續低語誘惑:“丞相,您一生為大秦殫精竭慮,如今扶蘇一旦上臺,重用蒙恬和那幫儒生,您多年努力所換來的一切豈不是要付諸流水?”
“難道你就甘心嗎?”
李斯的臉色愈發蒼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滾落。
此刻,李斯的內心猶豫了!
無論是為了自己的權力和地位,還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功績,他都不得不猶豫。
趙高見李斯動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轉身看向胡亥,聲音輕柔得彷彿在哄一個孩子:”公子,您可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若讓扶蘇繼位,您覺得他會如何對待您這個弟弟?”
聞言,胡亥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想起扶蘇平日裡的嚴厲,想起自己那些荒唐行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襯得他眼中的恐懼愈發明顯。
“大哥他……”胡亥的聲音有些發抖,”他向來不喜歡我……”
“是啊,”趙高趁機添油加醋,”扶蘇公子素來推崇儒家,講究禮法,若他繼位,只怕公子您那些……”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看著胡亥。
胡亥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想起自己平日裡的所作所為:縱情聲色、揮霍無度、結交奸佞……若扶蘇繼位,只怕第一個要整治的就是自己!
“這皇上可是有二十多位公子啊,公子若不抓住這個機會,就是輪,也啥時候才能輪的上你啊!”
趙高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
“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只要丞相同意,我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您推上皇位啊!”
胡亥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坐在龍椅上的樣子,看到了群臣跪拜的場景,看到了無數珍寶美人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
想到這,胡亥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青銅地板上。
他死死拽住李斯的袍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丞相!丞相救我!”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若大哥繼位,我…我必死無疑啊!”
李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後退半步,後背撞上了案几。
青銅酒樽翻倒,渾濁的酒液浸透了偽造的遺詔,將”傳位於長子扶蘇”的字跡暈染成猙獰的血色。
“公子快起!”李斯慌忙去扶,卻被胡亥反手抓住手腕。
胡亥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肉,眼中泛著癲狂的紅光:“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我…我知道這樣對不起父王,對不起大哥,但是我……”
胡亥雙手止不住的顫抖,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便是哀求道:“我太想當皇帝了啊!”
“我都…我做夢都想啊!”
此刻的胡亥,宛如一個癲狂的瘋子,直接跪倒在地撲在李斯的懷中,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手抓著他的手便是哀求。
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明白,只是一個勁的重複著“我…我太想當皇帝了…我…”
下一秒,胡亥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居然直接朝著李斯磕起了頭。
“丞相!只要您助我登基,我…我願尊您為亞父!”他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我肯定重用你,給你榮華富貴,給你……權力,給你…你…你想要的一切啊!”
“丞相!”胡亥抓住李斯衣服的手不住顫抖,眼中盡是癲狂的希冀,”您若答應助我成就大計,我胡亥此生必視您如生父!”
他的衣襟沾滿血汙,發冠歪斜,活像條搖尾乞憐的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