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笑笑，淡色的唇，笑意淡而平靜。
“大將軍大約也知道了，本將軍有個未過門的夫人，我的夫人和陛下之間多有誤解，來日陛下若是對他有了殺心，本相要大將軍無論如何，替本相一道保下他。”
這樣的要求，倒是比李衡想象中簡單很多。
他的表情顯而易見地輕鬆了下去，話語利落：
“本將軍能應下你這個承諾，只是不知道，丞相的夫人，究竟是哪家小姐？”
“不是什麼小姐，想必大將軍也不認識，但在我心中，他遠甚金枝玉葉。”
這番話說得溫柔至極，純然不像慕容宸往日那般無慾無求的模樣。
李衡年輕的時候也是鮮衣怒馬，怎麼會不懂慕容宸的心情。
他面上的凝重淡了不少。
正想答應下來，卻聽見凌亂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能夠在丞相府這樣肆意亂走的人，屈指可數。
李衡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循著聲音看過去。
而一直優雅端坐，姿態矜貴的慕容宸卻是緩緩起身。
楚然當著李衡的面，撲進了慕容宸懷中。
“阿宸……”
楚然喊他的名字，語調裡面似乎隱隱有啜泣。
慕容宸一時間竟不忍心將他推開，只能用廣袖遮擋住他的身影。
把他整個人籠罩在懷中，杜絕了旁人的一切視線。
“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悅惜苑的奴才是擺設嗎？”
他動作溫柔，語調卻是難得一見的語調生冷。
幾乎是下一刻，他的眼鋒掃過一旁噤若寒蟬的侍女。
那侍女一個激靈，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對楚然說：
“公子，我扶您回去。”
楚然不說話，只是將慕容宸抱得更緊。
“然然乖。”
慕容宸低聲哄著，語氣一瞬溫柔。
“我款待完大將軍，就過去找你，好不好？”
一旁，原本因為楚然和慕容宸姿態太過親暱，而別開視線的李衡。
此刻聽見丞相的話後，帶著幾分不確定開口：
“不知……丞相懷中這位公子，可是叫楚然？”
楚然恰到好處的探出頭，明知故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話剛說了一半，慕容宸已經冷著臉，將他的頭按回了懷中。
安撫性地撫摸著楚然的頭髮，將他抱得更緊，眉眼間佔有慾升騰。
看著李衡的時候，眼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運籌帷幄，平淡自持。
反而有了碎裂的暗色：“不知大將軍是如何知道本相夫人的名字？”
“你的夫人？”
李衡冷笑了一聲。
此刻，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慕容丞相，這人是我兒子的救命藥！”
“什麼救命藥？大將軍，楚然是我的人！”
慕容宸的語調滴水成冰，淡到會叫人忽略的戾氣，一點點盤根冉起。
“丞相，你這些年在朝堂上做事公正，作風清白，本將軍原本是高看你一眼的！可你竟和亡國奴糾纏在一起！你以為陛下為什麼殺了北境國所有的人，卻唯獨留下你口中所謂的夫人？”
李衡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後一揮手，就把桌上的茶盞直接揮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