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許久未見了，沙發上那一次後，他哄著她又回了房間。
該說不說，他人怪好的，事後，還耐心幫她做了清潔。
“晚飯在酒店裡吃？”
他將她抱回床上，順手從煙盒裡叩了一根薄荷煙出來，打火機的機蓋甩開，粉色火焰點燃了煙身，淡淡的薄荷甜香在房間裡蔓延開來。
溫欣這兩個月一直都在忙畢業論文的事情，連著熬了幾個大夜，昨天才完成定稿，今天來酒店本是放鬆的，結果又被哄著運動了幾個小時。
受累了，要補償。
努力撐開粘在一起的眼皮，輕聲說了一句，“我想吃長壽麵，你做的。”
男人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輕挑了挑眉，薄唇輕啟，吐出灰白色的煙霧，傾身將半截煙身摁在菸灰缸裡，懶洋洋的應了一聲，“不好意思，不會。”
“大小姐想吃長壽麵，不會就學。”
那張沒得感情的鈦合金黑臉不知什麼時候擠進了房間裡，順道接了一句話。
看到這個兩月不見，已經被調教的狗裡狗氣的東西，宴瑾氣笑了。
他當然不會和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機器人置氣，那樣只會顯得他傻。
“你給這貨取了個什麼名字？”
溫欣將下半張臉埋進蠶絲被裡，悶悶笑了幾聲，忽閃忽閃大眼，拉長了調子說，“小甜甜”。
“小甜甜。”
宴瑾重複了一遍，骨節分明的手指插進濃密的頭髮裡，用力往後梳了幾下。
難怪他這次回來，指揮不動這個自己親手設計的超智能機器人了。
“埃爾法。”他試著又喊了一聲。
名字就是機器人的喚醒系統，很明顯現在只有“小甜甜”才會建立交互連接。
小甜甜對於“埃爾法”的曾用名毫無反應。
宴瑾臉上蔓延開來冷意，探身拿過沙發上的手機。
不知道他給誰打電話，溫欣只聽到“人道毀滅”四個字。
也顧不得身上不著寸縷，從被子裡竄出來，去搶他的手機。
“救命啊，殺人啦！”
“他是人？”
“他怎麼不是，你早上起床的第一杯咖啡是誰給你做的？你的襯衣是誰給你燙的？你生病了，是誰24小時照顧你的？”
溫欣看了一眼那黑得發亮的鈦合金臉，越說越傷感，啞著嗓子喊，“他做的茉莉奶蓋可好喝了。”
宴瑾舉著的手放了下來，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語帶戲謔的反問，“所以，我要老婆有什麼用？”
“你不要轉移話題好不好。”溫欣聲音低下來，明顯底氣不足。
宴瑾點頭，順手拿起沙發上的真絲睡袍，將她裹成蠶寶寶狀，“他現在分不清大小王，留著他做什麼，嗯？”
程序只能修改一次，且不可恢復，現在只有溫欣的聲音被識別為施令音。
所以，別說大王，他連小王都不是。
溫欣黑亮亮的大眼珠轉了幾轉，勾起嘴角，“留著教你做長壽麵啊。”
“呵呵。”宴瑾笑了，笑得咬牙切齒。
雖然他沒有對自己發過脾氣，但溫欣見過他對其他人發脾氣的樣子，老嚇人了。
正想著要怎麼安撫一下他。
“來吧，老弟。”
小甜甜偏了一下頭，腳步朝向房門，示意宴瑾跟上他的步伐。
講真，這人模狗樣的，看著就還蠻欠揍的。
溫欣閉了閉眼，跳下床，提著睡袍小跑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說，“老實點，不然要被人道毀滅了。”
小甜甜的機械手捂住胸口的核心處理器，甕聲甕氣的說，“哎呀媽呀，熱水太燙我不敢喝，人心太涼我不敢碰。”
溫欣：“……”
聽著一人一機器的對話，宴瑾拿著電話的手放下，眼神複雜的看過來。
人工智能的算法和模型需要通過數據來訓練。
公司裡的頂尖技術人才訓練埃爾法這麼久，這貨也只會機械的執行指令。
怎麼經了別人的手就變得這麼“聰明伶俐”了。
“誰給你寫的程序？”
溫欣見他面色有所緩和，老實回答，“我們社團的一個學長。”
宴瑾挑了挑眼皮，尾音揚起，“學長？”
溫欣聽出他話裡的抑揚頓挫，撇了撇嘴，不搭理他，順便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宴瑾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只當沒看見。
他新收購的人工智能初創公司核心方向是開發聊天型機器人，目前產出的樣品機器人雖然能夠理解用戶輸入的文本內容，但生成的回覆呆板且無趣。
他近兩年都在找這方面的人才，只不過目光一直放在藤校聯盟裡。
倒是沒想到國內大學還有這方面的頂尖人才。
“過來。”
他懶懶散散地朝溫欣張開雙臂。
“幹嘛？”
看他神色不定，溫欣下意識後退一步，兩顆黑寶石一樣的大眼裡閃著疑惑的光。
總不是想把她人道毀滅吧。